滿臉的疲憊,對著坐在殘舊沙發上正翹著二郎腿一臉戲謔看著我的顧岑光露出一個無力的笑容。
“12點到了麼?魔法消失了所以灰姑娘你回來了?”顧岑光年輕的臉上堆積著惡毒的嘲諷笑容。我無力的“嗯”一聲,對於他這樣的諷刺習以為常。
“你餓不餓?我們出去吃飯吧?今天平安夜。”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詢問顧岑光。
顧岑光倏地從沙發上坐起,兩步跨到我面前,我弓著身子正看著顧岑光趿著拖鞋的腳。我慢慢站直,努力睜大再睜大眼睛。
“於季禮,我們分手。”
果不其然,他又說這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了,我無力與他糾纏,拿過放在桌上的運動包和錢夾,回頭對顧岑光說:
“先去吃飯吧,分手的事我們回來再談。”
顧岑光抓著我的臂膀,強行扭過我,我一直望著牆上那張半裸女子的照片,廉價的旅館,連窗戶都沒有,我感到空氣稀薄的呼吸都有些困難,顧岑光一直緊緊箍住我的肩膀,我執拗地不看他。
“於季禮,不要逃避了,我們分手吧,這樣的日子我真的過夠了。這是地獄!!地獄!”
他的咆哮聲在我耳邊炸開,我習慣了他這樣的歇斯底里,我依然沒有反應地等著他發洩,痴痴地望著那張照片。低俗的旅館,在牆上懸掛這些東西催生住客的□,這也算唯一的人性化?我嗤鼻。
“於季禮!!!”大概是我的冷漠逃避激怒了他,顧岑光強行掰過我的臉,我的視線被迫對上他的。我盯著他,半晌才幽幽地說:
“顧岑光,你想要我怎麼回答?”
顧岑光身子一滯,他大概沒有想到我竟然會說話。以往他每次和我說分手我都自顧自的做事或者轉移話題來逃避。而今天,我直面了這個問題。
我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顧岑光,他穿著旅館提供的劣質睡袍,頭髮略顯凌亂,臉上滿是不耐地表情,眉宇間還有幾分掩蓋不住的俊俏。
他深吸一口氣,似是下定了決心:“於季禮,我愛你。”
“嗯,我知道。”我淡淡地答,然後伸手挼順他略顯凌亂的發。我已經習慣了他這樣跳躍的思維。和我在一起的近四年裡,他一直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用兇狠和嘲諷來掩飾他的無力和自卑。
我一直知道。
我拍拍他的頭:“穿好衣服,我們去吃飯。”
他攔住我欲動的身體。直直地盯著我:“於季禮,我不是鬧脾氣,我是真的要分手。我們這樣下去,過不了一輩子,是我對不起你。”
“為什麼過不了一輩子?”我不是牙尖嘴利,不是捨不得,我只是很詫異,為什麼我們不能一輩子?
顧岑光沒有立刻回答我,他轉過身把搭在沙發上的衣服換上,拉上還立在原地的我往門外走去。
“如果那時候,那個人不是要砍我的左手,你還會用啤酒瓶砸他麼?”這一聲若有似無,我不確定是不是聽見了。夜風習習,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回過頭瞅了眼顧岑光:
“你剛說什麼?”
顧岑光搖搖頭,見我冷,緊緊地摟著我的肩,將我圈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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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香格里拉頂層的Napa,欣賞著維多利亞港美好的夜景,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別人說在Napa用美景佐酒是最極致的享受,而現在正享受著極致的我和顧岑光卻雙雙不約而同的相對無言。
我們穿著廉價的衣服,喝著我省吃儉用攢的錢。忍受著他人若有似無的鄙夷眼光。今天是平安夜,這樣高檔的地方,有我們這樣格格不入的異類,著實有些礙眼。
我抬頭看著顧岑光,他正專心的看著夜景,面無表情。他的英俊毋庸置疑,即使穿著廉價,也絲毫不減他的魅力。
這幾年他身上的銳氣通通消磨不見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憤世嫉俗的少年不知何時已變成了眾人鄙夷地靠吃“軟飯”的無能窩囊廢。
雖然我這麼想,但是我發誓,我從來沒有嫌棄過顧岑光,真的。
即使我每天辛苦的工作,回到家還要忍受他的冷嘲熱諷,我都想留他在我身邊。我想讓他欠我的,這樣他就離不開我。
大概是發現了我正看著他,顧岑光轉過視線,溫柔地看著我:“你今天似乎沒有完成任務。老闆會罵你吧?”
我使勁地搖搖頭,咧嘴笑著說:“老闆愛死我這個銷售天才了,才捨不得呢。”
我使勁地笑,不想讓顧岑光看出一絲一毫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