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望著江海洋。
只見他兩步跨過來,將我猛的往屋內一拉,我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下意識扶住手邊的米色沙發,手肘邊的泥立刻在乾淨的沙發上留下一道汙痕,我趕緊懊惱地抽手,怨懟地看了一眼江海洋:
“看吧,髒了。”
江海洋伸手敲了一下我的腦袋。
教訓道:“一點自覺都沒有,你不是來做客的,你是這裡的女主人,你愛怎樣就怎樣,管它弄不弄髒!”
說著,捉著我的手在沙發橫掃了一下,袖口邊的泥跡又在沙發上留下一道汙跡。
“你是這裡的主人,這裡的一切,包括我,都是你的,”他焦躁地踱步,頃刻又回身看了我一眼,一字一頓地問:
“你懂了麼?”
第十一章
“你懂了麼?”
那一刻,我的腦袋裡只剩空白。
看著江海洋氣惱卻又不知所措的模樣,我突然覺得,我可以死去了。
我有些不能分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因為這七年來,我做過太多的夢,每一次當我以為江海洋像騎士一樣出現,披荊斬棘要將我帶出那片混沌時,我就會醒來,然後重新面對眼前一切的無可奈何。
我總是想,我可以死去了。
這是一種極端消極的情緒,我害怕這種情緒在我體內擴散,而此刻,這種會讓我恐懼的情緒卻突然讓我感到無比的超脫。
腦海裡出現了很多凌亂的畫面。
零碎,沒有邏輯,只是一幕幕像蒙太奇的電影一般變換著。
夜晚冷風颳起了灰沙塵埃,緊緊抱著雙臂始終盯著廣場時鐘的女孩;天橋下瑟瑟發抖,卻不敢去抱住身邊那擁有寬厚背脊男孩的女孩;在江邊洗臉遇到精神分裂病人被推進刺骨江水中的女孩……
一幕一幕的往昔,經過飢餓、死亡的考驗,走出狂躁、偏執的陰霾。
原來,我已經在殘酷而糜爛的生活中百鍊成鋼。
可是我卻還是那麼膽怯,比如現在,我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我只是點頭:
“江海洋,這是個過程,你要給我時間,去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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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金色的陽光點亮了沉寂的房間,炫目的光誘惑我睜開了眼睛。眼前明明很陌生,卻又帶著熟悉氣息的一切明確的告訴我,一切都是真的。
雖然不是在同一個房間,但是想想江海洋就在和我隔著一堵牆的地方睡覺,我就不禁心跳如擂鼓了。
我倏地從床上起來,帶起一陣窸窣的聲音。走出房間,張望四周,沒有看到江海洋的影子。有些失望。
正準備鑽回房間時,大門“咔噠”的響了,我警惕地盯著門,直到看到江海洋那張熟悉的臉才放鬆。
他穿戴整齊,只是頭髮略顯凌亂,帶著一身的僕僕風塵。滿手拎滿了各式各樣的袋子,看上去有些笨重,我趕緊上前去分擔。
還沒等我近身,江海洋就將身子一側,對著我努努嘴:
“兩點,第一,趕緊去洗漱;第二,穿衣服!!!”
我“噢”了一聲,就鑽進了浴室。看著鏡子裡的我,我不由的笑了。
一身不合身的T恤,一條肥大的沙灘褲,全部是江海洋的私人物品,這讓我不由的有些想太多。鏡子裡那個頭髮有些凌亂的女人兩頰飄紅的場面讓我驚悚到了,我竟然臉紅了,顧岑光口裡那個“無慾無求,冷清絕愛”的於季禮竟然也會有臉紅的時候!
不得不說,我這會兒還真是枯木逢春,激情燃燒了!
洗漱完我披上了江海洋的棉衣,江海洋招我吃早飯。
桌上擺著白粥小菜和油條,他一邊看報紙一邊和我說話:
“明天我就要上班了,可能不能一直陪著你,你有事就跟我打電話。”
我吃著油條頂著滿嘴的油,順手擦了下:“我初八也要上班了,沒空有事兒了。”說完又加了一句:“你不是剛回國麼?這麼快就找到工作了?”
“我爸爸的朋友開的公司,去幫忙。我現在在準備考試呢,想考法院去。”
“法院?”我疑惑地看了一眼依舊悠哉看著報紙的江海洋,壓低聲音問:“你大學不是學的經濟麼?”
江海洋摺好報紙放在一邊,拿起白粥吹了吹放在我眼前:“現在是溫的,趕緊吃。”
我反手推過去:“你一直在看報紙,都沒吃早飯,你吃吧,這裡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