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變成了奢侈。我蜷在醫院的病床上,像個無處可逃陷入陷阱的野獸,只能本能地蜷著身子保護自己。
給我檢查的醫生一直試著安撫我:“放心,現在的技術肯定不會有事的,您只要配合就可以了。按照主治醫生的安排,您明天就可以手術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醫生離開了病房。葉愛紅回去給我拿住院的生活用品。一個人在病房裡實在透不過氣,獨自走出病房,站在空曠的走廊窗臺邊。
十四樓,腳下的車輛人群都變成了小小的一點。車水馬龍萬丈紅塵都被這薄薄的玻璃隔絕在外。彷彿與我無關。我站在那裡,覺得自己像一隻無枝可依的飛鳥,將要用盡全部的力氣。
我的愛情,我的生活,我的人生,最後都生生化成現實兩個字,將我壓得快要踹不過氣。我一次一次的想要逃,卻又重新捲回命運的漩渦。
我抱著最後的一點希望鼓起極大的勇氣撥通了江海洋的電話,卻不想,回應我的,是那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使用者不在服務區。”
好吧,也許一切真是冥冥中有註定,我接受命運。
又站了一會兒,覺得身子有些乏了才準備回房。剛一轉身,就碰到一張熟悉卻又不怎麼想碰到的臉。
鄒妙穿著紅十字會統一的T恤,眨巴著顧盼生輝的眼睛,關切地打量著我:“於小姐,你怎麼穿著病號服了?出什麼事了?”
我無所謂的一挑眉:“沒事,一點小問題,明天就能走了。”
鄒妙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這一層是婦科,你確定你沒事?”
我搖搖頭,對她一笑:“對了,你怎麼也來這兒呢?什麼活動?”
“我們最近幫扶的被人販子強迫的□少女,有一個懷孕了,剛做完手術還在休養。”
“嗯。”我點點頭:“你的工作真忙,全年都要到處跑。”
她笑了笑,好看的眉眼彎成月牙狀:“我已經習慣了。”
……
和她隨便聊了幾句便回房了。她工作很忙,一會兒還要去別的地方。我們默契的沒有說太多。畢竟身份也比較尷尬。
晚上是爸爸來守的夜。從我有記憶起,我家都是強勢的葉愛紅做主,爸爸一直是那個可愛又溫柔的男人,他總是寵溺的揹著我,給我買東西。從小到大從沒對我說過一句嚴重的斥責的話。
即使知道我的事他也沒有一句責備,什麼都不問,也什麼都不說。但我知道,他的心疼不比葉愛紅少一分一毫。
我在早上十點被推入手術室。葉愛紅一直陪在一旁,十分緊張的握著我的手問東問西,爸爸則因為避嫌一直等在外面。
全身麻醉的針頭扎入我的腰部,一陣麻痺的刺痛,戴著口罩的醫生微微低首,溫柔的對我說:“你數100下,就可以放心的睡覺了。醒來的時候就一切都好了。”
我開始感覺全身都慢慢放鬆了下來,我聽話的開始數著數字。
“1;2;3;4;5;6;7……”
我漸漸地感到意識在慢慢的模糊。
當我數到“59”的時候,手術室的大門驟然被開啟,穿著消毒服的醫生身後跟著一個步履匆匆地男人。那男人瘋了似地衝了進來,最後停在我的手術檯前。
他雙眼通紅,惡狠狠吼著:“誰敢給她做手術?!我是孩子的父親沒有我的同意誰敢給她做手術?!”
我意識更加迷濛,只是下意識的數著:“……69,70;71……”
那人蹲在手術檯前,炙熱的雙手握住我的手,溫柔的凝視著我,那模樣,彷彿我是世上最珍貴的珍寶。我聽見他伏在我耳側說:“幸好,幸好趕上了,於季禮,我差點又讓你受傷害了……”
我撐著沉重的眼皮努力的看了他一眼。那英俊的面容,熟悉的眉眼還一如記憶中的模樣。
我在心裡暗暗地欣喜。
我的江海洋終於還是來了。
那時,我正數到“100”,終於安心的沉沉睡去……
17
我做了一個冗長而又糾纏的夢。
夢中是一片幽藍的深海,幽藍,深不見底,五指不現。我掙扎的遊離著,卻怎麼也找不到突破口。我努力的揮舞著我的雙手,卻握住了大把的虛空。
江海洋的臉模模糊糊的出現在眼前,卻又慢慢沉入那幽藍的深海。我似是將要溺斃,只想抓住那最後的溫暖,我拼命地向前蹬著,隨著江海洋消失的方向,卻怎麼也握不住,恐懼像驟起的潮水,將要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