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繾倦地看了江海洋一眼,我默默地嘆息著收回手。
也許,我本就不該來。
無聲地回身待要離去,忽聞耳邊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
“你要去哪裡?”
我全身一僵。他的聲音沒有一絲遲疑,冷靜地讓人心寒。想來,應是早就醒了。
我驀然地轉過身,頹唐地垂下頭去:“對不起,打擾了你。”
他手撐在沙發上,整個人有些趔趄地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兩步跨到我面前。像一堵牆,密實的遮住了我所有的光。我抬頭,黑暗中,看不清他的一絲表情。
他說:“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我有些氣弱,小聲地答:“我來……拿檔案,趙先生給的……鑰匙……對不起……”我有些語無倫次,只想快些逃走。他渾身的酒氣將我包裹在一個狹窄的空間裡,讓我有些氣悶。幾乎不能呼吸。鼻息間盡是他的氣息,我努力讓自己更清醒。
“我走了。”
剛要轉身,就被他攫住,又拉了回來。他猝不及防地低首,惡狠狠地吻在我的唇上,齒頰間的酒氣盡數衝入我的鼻腔,我的大腦嗡的一下陷入一團錯愕的糟亂。我努力地想要推開他,卻怎麼也掙不開。他像一團燃燒的火焰,直要將我挫骨揚灰,我感覺自己將要被他炙烤成灰。
我緊緊地攫住他的背脊,那熟悉的曲線讓我不自覺的沉淪。像一隻縈繞著火焰的飛蛾,想要靠近那難能可貴的溫暖。
我明明知道。結局只能粉身碎骨,卻還不管不顧,心底有個聲音在不斷地叫囂。任我再怎麼垂死掙扎也沒有用。
我認命地閉上雙眼,我聽見自己脆弱而無力的聲音:“也許,我們都活不了了。”
江海洋一把將我抱起,眼底滿是仇恨的狠意,他詭異地一笑,低聲在我耳側說:“我一貫這麼偏執,我活不了,你也別想逃。”
……
窗外肆虐的風捲起窗紗,一波一波的盪漾。雨聲譁然,打在玻璃窗上,發出鈍重地聲音,夜幕像一張巨大的網,將我緊緊縛住。明明知道不能碰,明明知道是禁忌,我卻不能違逆自己的心去推開他。沖天的酒氣讓我的神經逐漸麻痺。
恍惚的激情讓我逐漸沉溺,理智像霧氣慢慢飄散,江海洋狠絕地在我身上馳騁,像是懲罰一般,每一下都讓我生澀的身體難忍的疼痛。
我也許哭了,也許沒有,那疼痛讓我咬緊牙關,從牙齦根處一直到太陽穴一直在突突地跳動,整個身體不住地顫抖。渾身的氣力都集中在手上,我緊緊地抱著江海洋,感受著他炙熱的體溫。他狂躁的律動讓我快要昏厥,卻還要逼迫自己咬著嘴唇強忍著。
我只是卑微地想要記得,這每一刻。
江海洋的汗水滴在我冰涼的面板上,灼痛了我的心。這場近乎瘋狂的放縱,我幾乎分不清,淪陷的,是我,還是他……
*********
屋外的雨聲更加密集,身體上的疼痛讓我在極端的疲憊中醒來,抱著膝蓋,感覺自己像沒有根基的浮萍,失去了方向,找不到未來。
身側的江海洋沉沉的睡去了,呼吸中還帶著酒氣。朦朧的光線將他的側影勾勒的很柔和,不知道夢見了什麼,他竟淺淺地笑了,這笑容讓我的心又開始刺痛。
我沉默地撿起地上被江海洋隨意丟棄的衣服。來時穿著一條釦子很多的呢子裙,方才急切的江海洋不耐的一把扯開,釦子幾乎掉了大半。狼狽地穿好衣服,我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因為我不敢想象,明天醒來,將要面對的,是怎樣的尷尬。
一個人走在郊外,夜深人靜,雨一直不停地下著,淋在身上,我幾乎眼睛都要睜不開。
城市還在睡夢中未被喚醒,我站在路燈盞盞的高架橋上,感覺這浩瀚的燈海像一片星星的海洋,明明該是明媚的,卻覺得不能抑制的憂傷。
身後呼嘯的車聲,由遠至近,最後又擦身而過。快如閃電,那忽閃的車燈一次一次刺痛我的雙眼,我怔忪地看著遠處,眼淚不自覺的順著雨水緩緩滑落。
我明明對自己說過,再也不會哭。我明明以為,眼淚早就流盡了。可是最終還是忍不住。
那個說過要給我幸福的人,現在卻那麼遠,遠到即使身體緊密結合的時候,仍舊覺得遠到難以觸及。
眼淚被地心引力吸引,一直不住的外湧,朦朧中的路燈像一簇一簇的流火,那樣璀璨,那樣美麗,最終卻落入那張牙舞爪的黑暗。
我雙手撐在高架橋那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