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這裡不正是真正杜沅沅落水的地方麼!
面前的小湖已經恢復了平靜,彷彿剛剛聽到的一切只是幻覺。杜沅沅極目望去,忽然發現,湖中慢慢漂過來一樣東西,杜沅沅驀然睜大了眼睛,幾乎要尖叫出來,漂過來的是一個穿著青蓮色小襖的女子,那女子慘白著臉,雙目緊閉,應該已經淹死,正是小鈴子。
杜沅沅又驚又懼,小鈴子已死,那麼,真正的杜沅沅在哪裡?她的求救聲如此慘烈,難不成早已沉入水中。
直到此時,她方才明白,原來真正的杜沅沅並不是自己一時不慎,滑落入水的,而是被人活生生地推入湖中,是被害死的。而且,同時罹難的還有小鈴子。究竟是誰,又為了什麼,能夠忍心對兩個弱女子下如此的狠手。杜沅沅的心中已湧起了怒意。
幾聲斷斷續續的語聲忽然在她的耳際響起,似乎是一男一女的對話聲,只聽一個女聲道:“你不能救她?”隔了一刻,男聲才道:“她畢竟是我的妹妹,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這樣死去。”那女聲慍怒道:“這是老爺的決定,你不要感情用事。”男聲變得堅決了起來,“一切自有我來擔待,你不必多說了。”女聲忽然嘆息道:“她發現了那麼多,早晚會壞事。”聲音漸漸遠去,直至消失。
杜沅沅看向四周,並沒有一個人影。她突然明白過來,這也許是真正杜沅沅臨死前保留的最後的記憶。那對話的男女,聲音雖低,卻足以讓她聽出了他們的身份。他們都是她熟識的人,是她的大哥杜子珏和她所謂的貼身丫鬟阿蕪。而這一段短短的對話,也讓她隱約猜到了事實的真相。但這真相是如此的驚人,以至於杜沅沅呆立了很久,還是不敢相信。
真正的杜沅沅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她不該知道的事,必須要被滅口。而發出命令的則是阿蕪口中的“老爺”,能夠被阿蕪稱為“老爺”的只有一個人,就是當今的戶部尚書,她的父親杜庭儒。真正的杜沅沅竟然是被她的父親下令暗殺的。而她的生命之所以還能夠繼續,完全是杜子珏顧念著手足的情份,才無意間成就了她的重生。
當她甦醒後,“失憶”竟成了她活命的護身符。而阿蕪變身為她的貼身丫鬟,在她莆一醒來,便迫不及待地將府中的大小事情講給她聽,就是為了試探她是否真的失憶。誰也沒有想到,在杜沅沅的軀殼內,已經住了一個新的靈魂。這個靈魂連當朝當代都不知曉,又怎麼會知道真正的杜沅沅曾經發現的秘密。也許是因為她的失憶,也許還有杜子珏的原因,總之,她被允許活了下來,直到今日。
杜沅沅這才發現,儘管那個尚書府是她今世的家,但是她從未真正瞭解過它。如今看來,它竟變得異常神秘。真正的杜沅沅到底看到了什麼,她的父親竟派人殺她。而阿蕪明顯是個外人,地位顯然還凌駕於她這個嫡親女兒之上。這內裡的秘密,杜子珏顯然也是知情的。但他們相處這麼久,他卻從未透露過一分一毫。以杜子珏重情重義的個性,一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說不定是個天大的秘密。
此刻,杜沅沅明顯感到,被激發的記憶僅僅是冰山一角,還有更重要的一部分隱藏在記憶的深處,而那一部分才包含著事實的真相。
隨著這些記憶的重現,她已經和真正的杜沅沅融為了一體。她一定要為真正的杜沅沅,不,為了她自己,揭開這一層迷霧。看來,來日是要找個機會重回尚書府了。
杜沅沅想得入了神,猛然感到身上傳來一陣劇痛,似是要把她撕裂一般,緊接著,有人在她耳邊不停地說著什麼。杜沅沅抬起頭,想要看清說話人的樣子。忽然感到眼前一黑,接著便是一道刺眼的光射到她的眼睛上。她下意識地用手遮住了雙眼。耳邊一個驚喜的聲音道:“醒了,醒了,沅沅,你終於醒了。”
杜沅沅半倚在湘妃榻上,神態慵懶。柳黃色宮服映襯下的面容雖依舊清瘦,但臉頰上已有了淡淡的紅暈。看起來,應是完全恢復了健康。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個略呈圓形的庭院。庭院中滿植青竹,株株筆直繁茂,色澤澄碧,生嫩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在她的身後,叢叢翠竹中隱約露出淡黃色的小樓一角,雖看不到全貌,但從那輕巧纖細的飛簷,玲瓏剔透的閣窗上,可以看出,這裡的秀雅與寧靜。
從她所在位置看過去,穿過根根翠竹編就的院牆,可以看見一帶九曲小橋蜿蜒在一汪碧湖之上。其間煙氣嫋嫋,隨風送來溫熱的溼氣。那碧湖竟不是普通的湖,而是一處溫泉。再向遠去,青山疊翠,綿延起伏。與周圍山峰相互合抱,杜沅沅所在的地方竟是一個極大的山谷。
這裡便是位於天都城西郊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