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掃了一眼抬起頭望過來的嬪妃們,不卑不亢道:“皇上輿駕即刻抵達,請各位娘娘、小主接駕!”話音未落,眾人已經紛紛跪倒。耳聽得“皇上駕到!”的唱諾聲由遠及近,眼見雉羽宮扇、金瓜鐵跋簇擁著赤色華蓋蟠龍車迤邐而來,不一刻,便緩緩停在了正南門前。
早已守候在門前的小太監訓練有素地在車前鋪上長長的紅氈,隨侍在龍車一側的小太監則在車前支起祥龍梯蹬,而另一側的宮女則打起車簾。一個紫金龍袍的身影一閃,在車旁陸六福的扶持下,從車裡邁了出來,正是英帝。眾人一見,急忙行禮,三呼萬歲。呼聲還未落,只見英帝回身,手伸向車內,扶出一個翠羽牡丹紋錦宮服的清麗女子,正是離宮數月,一直在千液苑待產的元貴妃。
按規制,只有皇后才有與皇上同車的榮寵,而此時車中出來的卻是貴妃,眾人雖愕然,面上卻依舊波瀾不驚。只是心中早已明白,貴妃雖久居別苑,但在皇上心中,依舊是地位超然,只怕誰也大不過她去。杜沅沅目光一一掃過眾人,一臉笑意盈盈,顯得更加謙和可親。
皇后從赤色華蓋蟠龍車後的姣黃九鳳車上下來,低垂著眼簾,神色間略顯疲憊。杜沅沅眼角略掃,心中冷笑,這幾日,英帝的諱莫如深,讓皇后每日裡都處在被揭發的恐懼中,只怕是受盡了煎熬。這也算是為她自己的行為付出的一點代價吧。想著,便上前挽住皇后的手臂,端莊地接受眾人的行禮如儀。
眾人的行禮聲似乎驚醒了皇后,皇后看了看身旁的杜沅沅,又看向下跪的諸人,忽然道:“淳婉儀怎麼沒來?”淳婉儀?杜沅沅不由一愣,皇后說的是誰,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ˇ淳婉儀ˇ
杜沅沅心中疑竇叢生,自己在別苑的這數月裡,宮中莫非又納了新人?這邊皇后已是滿面不豫,“元貴妃久未回宮,她怎麼能如此怠慢?”一旁的凌海躬身上前,偷偷瞟了杜沅沅一眼,低聲道:“淳婉儀小主身子不舒服,實在出不了門,特讓奴才給告個假,說改日一定給娘娘登門賠罪。”皇后面色緩和,“確也怪不得她,她也是年輕識淺,身子嬌弱,害喜還是害得厲害麼?”凌海應了聲是,皇后又道:“讓太醫再給看看,開劑補胎的方子,不要吝惜東西,皇上子息單薄,她肚子裡的皇嗣可是頂頂重要的。”
杜沅沅聽到這裡,只覺得腦中轟然作響,渾身一陣冰冷。這數月裡,自己為了他,為了他們的孩子,擔驚受怕,忍辱負重,甘心守在千液苑中,幾乎是九死一生。而他在禁宮內卻不僅納了新寵,還又有了子嗣。難道說,他曾許下的誓言,她牢牢抓住的那份痴戀,他們之間的那些個同甘共苦的往昔,都只是鏡花水月的一場春夢麼?杜沅沅忍不住看向身旁的英帝。此時,英帝也正向她看了過來,面上竟是訕訕之色。
皇后轉過頭來,微笑道:“妹妹這幾月在別苑裡休養,不好打擾,姐姐便未知會妹妹。住在妹妹宮裡的淳小儀得蒙聖寵,懷了皇嗣,皇上便升了她的份位,封做從四品的婉儀。算起來,她肚子裡的皇嗣也快三個月了。這一次未能來迎妹妹,也是無奈,還望妹妹不要怪罪她。”
杜沅沅聽到後來,只看見皇后的嘴一張一合,說的什麼卻都已模糊不清,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似被抽空一般,輕飄飄的沒有依託。她低下頭去,驀然瞥見跪迎的一眾宮妃,每人的面上似乎都是幸災樂禍的神色。忽然省起,皇后選擇在此時,面對後宮嬪妃提了出來,絕不可能是無意之舉。其一,也許是要引得她在眾人面前失態,最好醋意大發,與英帝有所衝突,給眾人留下貴妃善妒失德的口實。其二,是要藉機敲打她,同時也提醒一眾宮妃。英帝就算再寵愛貴妃,但作為一朝帝王,不可能永遠專寵,總會雨露均霑,讓后妃們平分秋色。而只有她中宮皇后才是後宮裡地位最尊貴,永遠屹立不倒的。
想到這裡,心中不由一凜,強自支撐著向英帝福下身去,“原來是這樣的一件大喜事,臣妾恭喜皇上!”又向隨侍一旁的碧痕道:“本宮記得,咱們宮裡還有好些個太醫院配的上好的安胎丸,等回了宮,你拿些安胎丸給淳婉儀送去,皇上的子嗣可是馬虎不得的。”說罷,別有深意地看了英帝一眼。
英帝看杜沅沅的眼神,分明是掠過一陣痛意,一剎那似有無數的話擠在喉間,急忙上前一步,執起杜沅沅的手,低聲道:“沅沅,我……”杜沅沅此時只是強自支撐,實則滿心痠痛,心頭宛如被無數車輪狠狠碾過,並不想聽英帝多說,便不露痕跡地掙脫了他的手,靜靜道:“請皇上恕罪,臣妾有些累了,還是先行回宮歇息了。”英帝手腕一翻,依舊拉著杜沅沅的袖子,剛要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