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是焦急的面上竟然含著幾分喜悅,低低道:“還好你沒事。”杜沅沅這才大吃一驚,禁不住脫口而出,“沈毓!”
沈毓見到杜沅沅不可置信的神色,微微一笑,那笑容裡有寵溺,有釋然,更多是卻是關切。在她還沒完全體會時,沈毓已轉回頭去,看著面前那數個目露陰狠的蒙面人,神色已轉為冷冽。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小樓內響起沈毓沉沉的語聲,那聲音裡滿是浸人的寒意。杜沅沅暗暗有些納罕,一貫溫文的沈毓原來也有這樣令人不寒而慄的一面。
看到沈毓的出現,蒙面人起初也有些慌張,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面對沈毓的責問,他們並不答話。卻在猝不及防之間突然湧了上來。沈毓早已暗自戒備,一邊牢牢護在杜沅沅身前,一邊和衝上前來的蒙面人打鬥起來。杜沅沅只感到眼前寒芒大現,耳中滿是兵刃交擊之聲,待定下神來,樓內已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案几殘片。有幾個蒙面人已經倒了下去,沈毓兀自穩穩立在自己身前。
杜沅沅一陣訝異,即便她是個外行人,但從眼前的交戰也可看出,原本一派文弱書生模樣的沈毓,武功竟然十分不錯。樓內蒙麵人人數雖多,沈毓仍舊守護著她們,絲毫不顯慌亂,也並未露出半分的敗象。
樓下忽然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中間還夾雜著“貴妃娘娘”的呼喚聲。杜沅沅聽出那是她安排的別苑禁衛統領丁覃的聲音,精神不由一振。此刻禁衛既然已衝入了樓內,想必院中的蒙面人已盡數解決。她身旁的蘭兮也明白了這一點,急忙大叫,“快來人,娘娘在這裡。”
與沈毓纏鬥不休的幾個蒙面人身形微微滯了一下,其中的一個突然發出一聲呼嘯,似是在召喚院中的同伴,但久久未聽到回聲。那些蒙面人的眼中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似是恐懼,又似是決絕。靠近樓梯的一個竟然縱身而起,向樓下躍去,竟似是逃命的樣子。只是那人的身形剛剛躍起,一道劍光閃過,那本已在半空的蒙面人突然跌落下來,後心已被刺了個透明的窟窿。而發出劍光的正是蒙面人中的一個
沈毓和杜沅沅被這意外驚得呆了一呆,一時還不明白蒙面人怎麼會窩裡反了起來。就在這時,那個發出嘯聲的蒙面人忽然從懷中取出一隻竹筒樣的東西。杜沅沅看那隻竹筒顏色漆黑,下端吊著一個環索,頗似現代的手雷,正在疑惑。忽見沈毓面色一變,猛衝向前,手中劍光暴漲,擴出一個大大的圓弧,將那些蒙面人擊得紛紛倒退了一步。卻並不追擊,而是突然急速退了回來,低低在杜沅沅耳邊說了句,“快走,是驚雷火!”便攬著她和蘭兮忽然向護欄外跳了下去。
杜沅沅還未回過神來,只覺得身子一輕,竟然飄了起來,恍惚間看見那執著竹筒的蒙面人目中帶著獰笑,拉動了環索。下一刻,自己便身不由己地越過護欄,輕飄飄地向綠萼堂後的山坡飄去。
三人尚在半空,便感到眼前一亮,緊接著是一聲轟然的巨響,然後便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杜沅沅聽得悚然驚心,正想回頭去看。突然聽到身旁牢牢攬著她的沈毓悶哼了一聲,身軀似是微微一震,他們原本正在向前的勢頭緩了一緩,落到山坡上。
杜沅沅有些奇怪,顧不得檢視身後的情形,便向身旁的沈毓看去。只見沈毓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劍眉擰緊,似乎是在強忍著什麼。
杜沅沅正想詢問,忽然感到臂上一陣溫熱,低頭看時,只見自己的整隻衣袖已是一片猩紅,竟然是染了滿臂的鮮血。沿著那衣袖向上,在挨著的沈毓的肩頭上,赫然有一道寸許長的劍傷,此刻,正不斷地湧出豔紅的血來。浸在衣袍上,宛如大朵大朵盛開的血花。
杜沅沅驚叫道:“你受傷了?”沈毓的額頭已經滲出了汗珠,顯然是在強忍著痛楚,低低道:“不妨事,你有沒有事?”杜沅沅心中一暖,急忙搖搖頭,取出袖中的帕子,壓在那傷口上。眼角忽然瞥到了身後的情形,一時之間,驚得目瞪口呆。
在他們身後,那座竿竿青竹,雅緻華美,寧靜如斯的綠萼堂,現時竟已變成了一片瓦礫。剛剛那些在樓內與他們對峙的蒙面人和前來尋她的禁衛已全部消失不見,而餘下尚在九曲長橋上,未來得及進入樓內的禁衛顯然未料到會有這樣的情形,都已亂成了一團。
杜沅沅忽然感到一陣寒意,被沈毓驚呼為“驚雷火”的,原來就是一隻威力極強的炸藥。而這些授命而來的刺客早就抱定了同歸於盡的心思,今夜假使沒有沈毓,她也許早就被刺死在當場。又或者沈毓的反應稍稍慢上一些,他們此刻就會象那些樓中的蒙面人和禁衛一般,落得個粉身碎骨,魂飛魄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