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下來的價錢付賬,命他們把東西包好,叫峻峰找人來搬到車上。
此間的夥計態度簡慢不說,言語刻薄,還有輕辱冒犯之處。
楚言刻意隱了身份,峻峰不好端出來頭,只氣得臉色發青,差點要動手打人。
楚言止住他,喚來掌櫃,皮笑肉不笑地說:“你這位夥計對我傢俬事像是很有些興趣。不知你這店到底做的什麼生意,客人說出一兩件私事,是否就可以隨便白拿一兩件東西出門?”
掌櫃的愣了半天,好容易回過味兒來,忙不迭地賠不是。
楚言淡淡一笑:“掌櫃何罪之有呢?我家中也做著生意,知道好的夥計不好請,好的掌櫃更不好請。可,不找好的,生意怎麼敗的都不知道,您說是不是呢?”
掌櫃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一回身狠狠扇了那夥計幾個大嘴巴,逼著他磕頭道歉。
楚言已經抬腳走出店外,對峻峰笑道:“這樣,算不算替你出氣了?”
峻峰一愣,不解道:“您這是——?”
楚言慢慢地往前逛,口中笑道:“你平日出門,頂著親王府執事的頭銜,自然不會有人怠慢,日子久了,氣性也養得大了,倒不如小時候機靈明白。竟忘了麼?人情冷暖,本來如此。市井小民,不善作偽,就顯得市儈了。”
峻峰大為慚愧,低頭想了想,不禁又問:“那夥計不對頭。可您怎麼知道,那掌櫃也有毛病?”
“沒毛病會用那樣的夥計?還視若不見?不是有把柄落下,就是沒把東家的生意當回事。”
峻峰想了想,不由點頭,咧嘴笑道:“跟著公主,不但有趣,還長見識。”
楚言突然停下腳步,側身看著他:“你方才那一惱,是為著你公主主子被人冒犯,還是為著你姐姐被人輕辱?”
望進那雙明澈的眼睛,峻峰想了想,認真說道:“有主子在場,主子不發話,我絕不會與人動手。”
楚言微笑:“既這樣,聽姐姐一句話。多為你自己和小嵐打算打算,不要指望主子真心為奴才著想。 ”
楚言隨走隨看,也不知都到了哪裡,正要邁步進一家店,餘光瞄見隔壁的招牌“知味書屋”,不由一呆。
峻峰不明所以,順勢看去,問道:“也要買些書麼?”
楚言剛要作答,身後不遠已傳來一聲輕喚:“楚言。”下意識地轉過身。
八阿哥只覺得前面這個身影十分熟悉,沒想到果真是她,雖極力把持,仍不由露出喜色。
看見兩人的神情,想起影影綽綽聽過的一些傳言,峻峰暗自嘆息,慶幸手下的有的出城為她送東西,有的回親王府要車,剩下最心腹的兩個也還在拐角那邊店裡。猶豫了一下,打了個千,微微退開幾步。
楚言定住神,笑問:“真巧!八爺可是要去這邊書店。”
“是。”他溫柔地望住她,目光和煦依舊,帶了點淡淡的希望:“你呢?可要進去看看?要不要帶幾本書回去?”
“不了。我現在滿身銅臭馬糞,沒得汙了清靜地方。”她笑著指了指眼前的鋪子:“正想進去看看,能不能撿幾件便宜東西。”
那是間古董玉器鋪子,他因而問:“可是在尋什麼樣的東西?”
“不是。今兒得空,隨便逛逛街,順便進點貨。”以培養靖夷與洋人做生意時,進貨的眼光。
那傢伙計認得八阿哥,早已報告掌櫃,殷勤地迎了出來。
八阿哥笑道:“他家倒還有些過得去的東西,我陪進去你看看。”
進了店,楚言就對店家笑道:“你們招呼八爺,不用管我,我不過是閒來無事隨便逛逛。”
掌櫃不知這女子來頭,只得唯唯諾諾,好在八阿哥進店的次數雖不多,卻是從來不曾空著手出門。
八阿哥一邊喝著茶,隨口應付著掌櫃,視線不時投向她,只見她微微垂著頭,露出纖長白皙的脖頸,眼睛淡淡掃過一件件貨品,偶然拿起一樣看看,旋即放下,沒有對那一件顯出特別興趣。比起從前,略微豐滿了些,也曬黑了一點,嘴角噙著一絲似有似無的微笑。她的心思情緒,從前,他總能看出點端倪,猜個大概,如今,則有些抓不住了。他們分別得實在太久!
感覺到他的目光,她只越發裝作在看那些死物,不敢抬眼,生怕一抬眼就打破了哪一處的平衡。店內一圈逛下來,也記不得都有些什麼。
他放下茶杯,起身迎過去,笑問:“竟沒有看得上眼的麼?”
她坦然地抬起頭,迎著他的探問,笑道:“八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