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李衛想也不想就斷言:“有yīn謀”
李朱綬嗯咳了一聲,對這大個頭他可是很不感冒,講了自己的理解:“許是他們不想讓自己受書吏擺佈,要讓信得過的牙人一同查驗估價定費。”
蔣贊哼了一聲:“牙人在稅關本是上不了檯面的角sè,豈能跟朝廷吏員平起平坐,還像是作生意一般跟稅關談價?此事不可”
他下意識地就要否定,當然,以朝廷官員的本xìng,這文書上什麼東西他都想否定。
李朱綬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朝廷歷來都靠牙人運掌商事,廣州洋行不就是牙人嗎?稅關牙人比比皆是,就是沒納入經制而已。有了牙人,運籌也能從容得多。”
蔣贊還是搖頭,只答應處理書吏,李朱綬暗自咬牙,帶著這個條件出去了。
“可惜我只是個閒官……我要是府道,甚至督撫,哪能容這些蟻民跟我開條件,哼”
李朱綬背影消失,蔣贊一拳頭砸在書桌上,李衛也是深有同感,喘氣不止。
沒過一會,外面響起了呼喊聲:“無牙人,不jiāo錢”
李朱綬抱著腦袋奔了回來,冬帽上還掛著幾片菜葉子,一臉的狼狽:“蔣兄,你再沒說法,我可當不了這中人了。”
蔣贊老神在在:“事關朝廷臉面和稅關經制,本委員……不會畏從暴民”
李朱綬臉sè漲紅,狠狠一跺腳,拱手告辭。
“還真能扛呢,難道他看破了什麼?”
李肆有些擔心了。
“你搞那些道道,我都還沒完全看明白,那蔣贊雖然頗有手段,可商事卻不是行家,應該只為的是臉面。”
段宏時安慰著他。
“那……就只能撕破臉了。”
李肆很遺憾,朝前方跟在彭先仲身邊的陶富打了個手勢,陶富點頭,再朝彭先仲嘀咕了一聲,彭先仲又點頭。
“出來說話”
原本還在等結果的人群裡,終於有人忍不住又喊了起來,又把這幾千人給帶動了。
“這種裹挾之事,你是從何學來的?”
段宏時問,雖說這計劃之前也是他參與制訂的,可實際的cào作還得看李肆,他對李肆這熟捻的控制很是訝異。
“這……一夢三百年,什麼都能學到。”
李肆敷衍道,心想前世他身為記者,這種鬧騰他可看得多了,其中mén道再熟悉不過。
“不過……也很容易過火……”
話剛說完,有些已經餓得兩眼發暈,滿肚子戾氣的船工就朝署館裡衝去,那二十來號據說是九mén提督的兵跋扈慣了,雖然還不至於動刀,動起拳腳來卻兇狠無比,頓時將幾個船工打得口鼻噴血。
“打死這些狗tuǐ子”
船工們終於怒了,幾百號人湧上去,嚇得那些兵也縮回了署館。
“讓我去剁了這些暴民”
署館裡,聽著咚咚的砸mén聲,李衛咆哮道,mén一開,嚇得馬上又跟著眾人用背將mén頂住,他一個人再兇猛,怎麼可能頂得住幾百號人?
“別怕,他們也該到了。”
蔣贊依舊穩得住。
mén外李朱綬的衙役練勇,還有劉興純的巡丁都在阻攔,偶爾將幾個要點火的,掏刀子的從人群裡抓出來,其他動作就像是演戲。
喧鬧正到高處,轟隆的馬蹄聲響起,大隊人馬從東面過來了。
“出去吧,我調的兵來了。”
蔣贊出了口氣,眉目yīn冷地說著,這時候人群也惶惶而退,就見著一兩百馬隊湧來,遠處還有步兵隊在急奔,至少不下四五百人。
“本官不想動武,只要你們如數納銀,剛才之事,本官不追究甚至……本官也準你們所請,將那些書吏盡數革辦”
對著人cháo,蔣贊昂首高呼,滿是事情就此了結的語氣。
“那千總……”
見人cháo還沒什麼動靜,蔣贊朝馬上一個千總招手,想喊他帶兵趕人。
“啊?什麼?有賊匪臨近?”
馬上是張應,裝模作樣地聽著手下人彙報,然後朝蔣贊拱手:“軍情要緊,先告辭了”
嘩啦啦……綠營兵來得快也去得快,只丟下一場煙塵,蔣讚的手還停在半空,整張臉已然青白一片。
“有賊匪?劉興純隨本縣剿匪”
李朱綬也喊出了聲,衙役練勇巡丁什麼的也呼啦啦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