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他還在李莊的義學裡讀書撥算盤,那時想的就是成年後得份好工作,供養辛勞半輩子的父母。而現在,他卻跟隨在皇帝身邊,眼見著一國拔地而起,欣欣向榮,他就覺得自己的忙碌操勞格外有意義,哪一天清閒了,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皇帝不忙碌,秘書自然清閒,李肆當然不知道,自己這位老文書腦子轉著的是“皇帝最好如牛如馬,天天連軸轉”的“惡毒”念頭,他嗯了一聲,步出偏廳,迎接他的是數十位重臣深深長拜,齊聲長呼:“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坐定後,李肆揮袖平身,然後臉上綻開笑意,眾臣分坐廳中後,也都呵呵輕笑。
聖道十五年元宵後,第一場御前政務會議,洋溢著滿滿的喜氣。
李肆道:“範次輔開渠在前,劉總管耕耘在後,兩位居功至偉,吏部一併議敘彰功!”
範晉和劉興純起身再拜,一臉欣慰,眾人也都鼓掌相賀。
李肆再道:“江南事濟,雖根底相融還需時日,但我英華總算能放眼於外了……”
額濟納和劇延堡之戰雖得大勝,但讓君臣喜氣洋洋的卻是另一樁事,那就是江南終於不再是包袱了,至少財政上不是了。
計司年底所作的浙江、江蘇、安徽三省國稅盤點,在前日得到確認,聖道十四年,三省公司稅、金融稅以及關稅等國稅總額已超八百萬兩,比聖道十三年增長了一倍,今年增速雖然放緩,但怎麼也會超一千萬兩。而中央在江南漕運等項補貼上的投入是五百萬兩,現在是收大於支。
江南在財政上再不是負擔,英華一國自然可以轉頭看向身外。
這進度比預估提前了兩三年,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是早前英華“殖民”江南時,已搞亂了江南原有佈局,江南士林被一掃而空,大地主們也因前景黯淡而各投南北。長江大戰時,又進一步砸爛了舊格局,而英華所建的新利益格局,又以扶持起來的商代為基礎,早前在江南推行土地分家契稅之策時,所受的阻力遠小於兩廣福建之地,這就是明證。
有了良好的佈局,以劉興純為首的江南行營,在行子上也頗為犀利。得了範晉的指點,行營尤為注重在江南均田。滿清在江南的官田學田成了安定江南人心的絕佳資源,轉佃為產的行動在江南爭取了無數佃農的人心,同時族田分戶之策被強硬執行,但有相爭,行營都以歸屬不清而推著發賣,使得江南一境,往日那些擁有百頃田地的大地主們近乎絕跡。
一直壓低糧價,同時壓低田價,將盡可能多的佃農變為自耕農,使得江南資本不得不朝工商匯聚,這兩年多里,江南百業興旺,尤其是織造、染料、糧食加工業蓬勃而起,工商稅和關稅自然迅猛增長。
李肆定調,眾人都紛紛踴躍發言,此次會議就是分蛋糕。之前是因江南拖著一國,諸多事務都因江南而延後,大家都掌著一攤事,自然要為自己主張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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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六章 謀外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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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司顧希夷搶到了第一棒,他說的是幣制改革的問題。英華一直在貨幣制度上小步緩進,從銀票到聯票,再到半兩銀元,重點是將國內的大宗商貨往來先納入信用貨幣體制,再延於民人。而現在江南已平,是時候大進一步,完成幣制改革了。
“總則是變兩為計值單位,廢除計重方式。而具策則分兩案,一案為穩,大鑄半兩銀元和小額銀幣,再混之以聯票和銅錢。一案為變,以國庫金銀為本,加以國債,將聯票定為國鈔,而銀元和銀幣則為輔……”
顧希夷所談,顯然是計司早就醞釀很久的方案,而要作此改革,不僅需要先期投入,一國自然免不了生出諸多變化。現在江南已不是包袱,不管是投入還是振盪,英華都能承受了。
這還是內功,因此各方都沒什麼意見,就看是在穩和變之間怎麼權衡。
聯票本就是信用貨幣,各家銀行每出一兩聯票,就要在英華銀行存下兩錢白銀的票本,相當於元明時的紙鈔。計司方案的方向就是推動一國走向信用貨幣制。
討論了一陣,大家都覺得,民間對英華的聯票雖有一定信任,但總量還不算大,如果全面推行,幾乎就是走元明老路,元明紙鈔最初是有本的,可後來都無本濫發,如何管控這種虛無之財,朝廷也沒有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