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2 / 4)

他有辦法,他自己住在一個角落,有很多箱子給他圍在那,不是你白天打了我嗎?他晚上就開始清點三軍:抓蝨子、找臭蟲、抓跳蚤,他把所有東西都找好了抓一把然後就開始找你。這種時候你不是睡著了嗎?他被子一掀“譁”一把丟進去了。所以這個人我們後來是不管他再招惹也不敢打他了,我們對他是又愛又恨。後來想到他歲數大,他那時候肯定不懂“思春”這個詞,我們就覺得他年齡到了應該會想要戀愛了,於是我們就給他偽造了一封情書,說王某某,你這小夥真不錯,俗話說澆花要澆根,澆(交)人要澆(交)心,我什麼什麼,如果你喜歡我,五天以後在營部供銷社門口咱們倆相會。大概就寫了這麼一段。

魯豫:那你署誰的名字呀?

鄒靜之:沒有,那時候最流行的名字叫“知名不具”,就是你知道我的名字而我不寫,這叫“知名不具”。然後把這個情書偽裝好了以後就擱在他鋪上,我們就在那一邊打牌一邊等他回來。等他回來就看他把信拆開了,一讀,突然就那種激動地讀著讀著躺下了。我們就站起來看,發現他還在讀,讀完了躺下,想了一會坐起來又讀一遍,讀得特別激動。但他那激動又不表現出來。在以後的幾天,我們宿舍完全就改變了面貌,他把所有的衣服全脫了,挨個兒煮了一遍,結果煮完以後他就沒衣服穿,所以那幾天就看著我們男生宿舍有一個赤身裸體的壺蓋整天圍著爐子在那轉,在那煮衣服,再然後就是洗澡,他把自己修理得非常潔淨,一直到那天中午。結果這事就傳出去了,到一點的時候我們吃完飯就看所有宿舍的視窗男男女女全站滿了人,都看壺蓋穿著將校呢的衣服,穿個懶漢鞋,零下三十多度,戴著一雙皮手套,天下著大雪,他就踩著雪到供銷社門口去了,就在那站著,多冷啊,戴皮帽子都凍耳朵。剛開始我們看得特別高興,終於成功了,就在宿舍裡笑,但是過了十分鐘、十五分鐘的時候我們就有點看不下去了,覺得特悲壯,他一個人這麼執著地在等一個莫須有的人。最後我和燒雞就都坐不住了,說別再把他凍壞了,就把後窗戶開了跑出來追到他那,結果他說你們別來,到時候人家不敢來了。我們說沒有這事,壺蓋,咱們回去說。他說不行,我得等。最後我們就連拖帶架把他架回家了,架回去之後我們只能承認說這封情書是我們編的,他終於相信了,結果他把一瓶草籽酒喝光以後大睡了幾天,再後來的生活就又開始頹廢了,蝨子跳蚤又來了,三軍又開始照長了。所以我那時候覺得其實人家活得好好的,活得挺有追求的,我們這些人就是有點無聊了!

魯豫:你那會不也有追求嗎?你那會兒能給人講故事還能編故事了吧?

鄒靜之:對,那個時候沒有文藝生活,所以生活非常枯燥,每天晚上我只要一坐下來,這幫人的香菸就像飛矢一樣往你身上扔,為什麼呢?為了讓你講故事!每次該講故事了,大茶缸也給我沏好了擱那,然後我就開始講,就著一盞油燈,三十多個小夥子,只要你剛想要不講,“啪”地煙就又扔過來了。你前面像歸塄一樣歸著很多香菸,到最後沒的講了我就開始講第三帝國的興亡。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沉浮·魯豫有約:鄒靜之(3)

魯豫:現在想可能別人覺得那會你的理想應該是當編劇,其實不是。

鄒靜之:我那會兒的理想是當一個歌唱演員。

鄒靜之從小就熱愛音樂,除了會拉小提琴,他更喜歡引吭高歌。1969 年以後,十七歲的他就堅持每天練聲,十年未曾間斷,他總是夢想著有一天能站在歌劇的舞臺上。在北大荒,鄒靜之成為宣傳隊的第二小提琴手,沒曾想,一次偶然的高歌竟使他被認為唱歌的天賦更勝於小提琴。就這樣,鄒靜之逐漸萌發了考專業團體做專業歌唱演員的想法。

鄒靜之:那時候我在山上學習班勞改的時候老唱歌,他們山底下都能聽見。結果有一天四個營開頌揚會,四營有一個哈爾濱的男知青獨唱,特別受歡迎。一營營長就覺得臉上掛不住了,於是突然就派了一個知青上帳篷來找我。那時候有一個山坡的臺子,對面是一個山峰,正好一輪滿月升起來,然後一下就把你孤獨地推在臺上。我就開始看著那個月亮唱了一個相對憂傷的歌曲,但也是革命歌

曲,是什麼“抬頭望見北斗星,心裡想念毛澤東”,總之就完全唱了一個抒情的

歌曲,結果底下特別熱情地歡呼,我從來沒體驗過這個。後來我就唱完了要下

去,底下觀眾不讓下,把我那個口袋都給撕了,我只好又唱,最後可能連唱了三

個歌。那時候大唱樣板戲,所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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