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蕭寧痴語扭動,她無法擺脫夢魘,夢裡人的嘲笑得意,使得蕭寧瘋狂,她要報復,報復。
蕭寧深覺恍惚,她不是重生了嗎?怎麼還能看見上輩子死後的事?是假的,是假的,蕭寧無法說服自己,哥哥蕭逸在早就族譜除名,蕭寧瘋狂報復司馬睿後自盡,蕭家也容不下她,父親蕭冀錚最是看重名聲,蕭婉的夫君南陽侯諸葛雲保住南齊十年太平,因軍功封王不奇怪,一邊是名聲狼藉的蕭逸蕭寧,一邊是如日中天的蕭婉蕭皓,以繼母李氏的心機手段,父親自然會坐下貶妻為妾的事兒,繼母李氏人前人後賺足了好名聲。
“夫君,不能在猶豫了,寧兒痴語的話聽不大清楚,但我覺得是中了邪,被鬼魅纏上了,鬼魅會吸乾寧兒的,我無法看著寧兒這麼痛苦,求求你,、求求你了。”
李氏抱住了不停扭動身軀的蕭寧,哭著道:”寧兒別怕,娘在這,寧兒···寺廟裡的高僧回來救你,娘不會讓鬼祟纏上上你,寧兒···娘在的。”
寺廟?不要去寺廟,蕭寧極力擺脫李氏,司馬睿冰冷無情的聲音在破舊的閣樓下響起,‘蕭寧,你就是躲上半月也得去寺廟,司馬家容不下你。’
容不下我,你憑什麼容不下我?司馬睿,你這個獸面獸性的畜生,蕭寧突然睜眼,赤紅的雙目充滿刻骨的仇恨,似從地府裡爬上來的索命冤魂,李氏稍顯慌亂,“寧兒···你醒了?“她怎麼可能清醒?難道藥下的不夠重?
此時的蕭寧分清面前是誰,胸口劇烈的起伏,汗水溼透了衣衫,溼漉漉的頭髮絲成股黏在蕭寧臉上,佈滿血絲的眼眸,泛著青色的嘴唇,蕭寧顯得狼狽,沒往日的高雅清麗,戾氣猙獰充斥全身,蕭寧木然的眼眸掃過四周,繼母的驚恐,父親的疑慮,蕭寧不在意,她其實尚未完全的清醒,腦子裡似有一雙大手在撕扯蕭寧僅存的理智,蠱惑蕭寧心底最強烈的仇恨。
‘蕭寧,瘋狂吧,報復吧,你的仇人就在眼前,你不想報仇?是她害得你哥哥,害得你生母貶妻為妾,報復吧,對付司馬睿的暢快你忘了?蕭寧,報復吧。’
蕭寧眸光轉為陰森瘋狂,細牙咬得咯咯直響,李氏害怕的抓住蕭冀錚的衣袖,“不能在猶豫了,夫君,名聲趕不上寧兒重要啊。”
蕭寧拳頭攥得緊緊的,繃直的手面上青筋暴起,不,不能莽撞,不能魚死網破,反倒讓李氏如意,前生蕭寧是暢快了,但最後卻連累了生母,蕭寧再向四周望去,周圍沒一個熟悉信任的人,祖母不在,哥哥不在,奶孃不在,紅袖也不在,媽媽婢女都是李氏安排的,春香,她竟然在,是李氏的爪牙嗎?
王媽媽在香爐裡添什麼?蕭寧嗅到一縷很淡的魅香,不對,不對,是李氏佈下的生死局,她是要證明自己喪心病狂,被鬼魅纏身,將自己送去寺廟。蕭寧的變化,讓李氏警惕怕局面失去控制,已經顧不得徐徐圖之,蕭寧,你要冷靜,不能如她順李氏的心意,前生償過的苦,要百倍償還給李氏。
蕭寧闔眼,要冷靜,和李氏拼命,哪有讓她痛苦的活著解氣,蕭寧不敢再呼吸,她整個神智就要被瘋狂所覆蓋,蕭寧的手在床榻上動了動,針線籃子,前生的蕭寧很擅長女紅,蕭寧摸索出繡花針,好在習慣未變,不管奶孃如何嘮叨,蕭寧總喜歡將繡花針插在籃子上。
蕭寧身子向後靠,繡花針沒入蕭寧的腰間,一針一針,這種疼痛趕不上蕭寧前世的一分,但足夠讓她清醒,維持理智抵擋住使得蕭寧深覺錯亂的魅香,她不能剛回府就被李氏送走,祖母危在旦夕,哥哥蕭逸書生意氣,以前蕭寧在蕭逸面前為繼母李氏說得好話,繼母善良大度的表現,會迷惑住哥哥蕭逸的,她尚未報仇,不能離開蕭府。
“好,我命人娶請高僧入蕭府。”蕭冀錚發話,李氏道:“夫君,快一點,我怕寧兒受不住。”
“父親。”蕭寧來開錦被從榻上起來,赤著雙腳站在長毛地毯上,陷入長毛的腳趾時隱時現,蒼白而晶瑩,蕭寧雙眸水潤,似兩塊最清澈透明的水晶,“父親,不肯認女兒嗎?”
蕭冀錚微怔,“寧兒,我和你母親是為你找想。”
“為我著想去請高僧入蕭府?您是要逼死女兒。”蕭寧悲傷欲絕,泣不成聲但淚珠卻不曾從眼中滾落,“女兒沒被鬼魅纏上,聖人明訓,至於不怪力亂神,女兒是同父祖母父兄重逢欣喜,女兒在別院避痘孤獨一人,為早日同父親見面,身體尚虛,又經車馬勞頓,才會昏睡。”
“寧兒,可你昏睡了三日啊,你可知娘有擔心?”李氏瞧出蕭冀錚猶豫,含淚道:“這幾日你一直不停的說胡話,娘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