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柔聲道:“娘你身子還硬朗,別這麼說。”
狄老夫人點點頭:“也是,我還要抱孫子呢。五兒,青兒軍務繁忙,你也多多體諒他。”
五兒搓著牛皮般硬的軍服,低聲道:“他……他是幹大事的,我當然懂。雖然那一夜被胡蠻抓了去,他沒有顧上我,其實我……一點也不怪他。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五兒……五兒能嫁給狄家,也……也……”她嫣然一笑,低頭洗衣。
庭外,一個正準備進門的人靜靜聽著,目中竟漸漸泛起了淚光。
“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他苦笑,“狄青,你是英雄麼?”
天使受了這一場驚嚇,下破了膽,不等再次舉行大婚,便急匆匆地回京奏報天子了。同時,一份關於此次叛亂及平叛的奏章,也同時傳向京城。
春到邊塞,牧草泛青,青草連綿至天邊。
“好大一片草地啊!”未央郡主驚喜地喊,一個多月來,她氣色好了很多,只是雙足依然麻木僵硬。丁寧看不得她悶在房裡,便抽空帶她出來玩。
“不是草地,是草原。”丁寧坐在她身後,含笑更正道。
未央郡主輕輕咬著左手小指頭,突然道:“我真想放一個大風箏!”她回頭,笑靨燦爛如花,“什麼時候在這草原上,放一隻大大的風箏!”
丁寧也笑了,搖著頭:“未央郡主會這樣子說話麼?以前,在我沒見過你之時,我聽說未央郡主是一個很有教養,十分守禮的名門閨秀。”
未央低頭輕輕笑笑:“那是裝給別人看的。現在,我覺得在你面前不必要再裝了。我們都已經知道了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對嗎?”她極目遠望草原與藍天交界處:“我現在真的很開心,真的!”
丁寧縱馬向草原深處奔去,兩人一騎,在藍天下盡興遊玩。
這時,突聽長空一陣悽號,只見一隻禿鷹追逐著一隻鷂子,已抓落了它好幾處羽毛。鷂子飛得歪歪斜斜,眼看要被利爪抓住。
未央郡主抓起鞍邊的弓,搭箭要射那隻鷹。可她一拉弓弦,臂上竟沒有力氣。這張弓只拉開了小半便無力再拉動。
丁寧的左手從她身後環過去,抓住弓身,右手握著她的手拉滿了弓弦,一放手,颼地一聲,禿鷹應聲落地。
丁寧微笑著放開了手,卻聽得未央郡主嘆息了一聲,不由問:“怎麼了?”
“我……我成了廢人啦,連……連這樣一張輕弓也拉不開。腿又殘了,不能下地。我……”她聲音已微微哽咽,“我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丁寧拍拍她的肩,柔聲道:“這些天來,我們相處得還可以吧?只要這樣快快樂樂生活下去,又何必多想別的呢?”
“可是……你會想她的,我……我也不能不想他。”未央郡主顫聲道。
丁寧目光一黯,默默勒住了馬。未央心知說錯了話,心下不知怎地一痛,也凝視著他說不出什麼來。
過了很久,他才道:“未央,你知道‘愛人’與‘夫妻’有什麼區別麼?愛人是在你心上留下最深烙印的人,但也許不是永遠陪在你身邊的人;而夫妻,則意味著天長地久,相守白頭。”他嘆了口氣:“以前,我從未想過我會接納一個並非是冰梅的女人做我的妻子;可如今,我可以說,我願意和你相守白頭。未央,你呢?”
未央郡主單薄的身子在他懷中微微發抖,過了很久,才靜靜道:“其實,未央是我,雪鴻也是我,我一直都在矛盾中度日如年。但也許……也許今天我找到了兩者統一的最好方法。”她輕輕地把手放在了丁寧的手中。同樣是一雙溫暖而有力的手。
她微微一笑,道:“我唱一首歌兒給你聽。”
她潤了潤喉嚨,便信天游般地放開嗓子唱:“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征?”
這是李太白的《子夜歌》。
丁寧問:“你想回江南了?”
未央郡主王顧左右而言它:“你真的準備攻打樓蘭?”
丁寧一節節折著草枝:“還沒有決定。”
“其實,我認為琵琶公主所說的是真話。”未央郡主出其不意地道。
“那她要殺你,又做何解釋?”丁寧一針見血地問。
“因為她妒嫉我。”未央郡主一字一字道,“因為她崇拜你,喜歡你,不肯讓任何人成為你的妻子。”她看著丁寧,眸中帶著一絲笑意。
“你怎麼知道?”丁寧吃驚地問,他實在想不到這個古怪的理由。
未央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