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九陰和張子堯吵架了。
他們怎麼會吵架呢?
關上畫卷隔絕了雨聲,畫卷中漂浮在雲層中的龍翻滾了下,用尖銳的爪爪“呱吱呱吱”地颳了刮肚皮,彈彈指甲裡的龍鱗金粉,燭九陰百思不得其解,那小蠢貨氣得不輕的樣子——這就沒道理了呀,不是說傻子幸福又可愛,從來不會生氣的嗎?
嘖嘖。
燭九陰“閉門謝客”自顧自地煩了一會兒,但是煩躁並不是他的風格,所以沒一會兒,他就開始樂觀地想張子堯那個小蠢貨跑哪去了——
也許他只是假裝生氣實際上跑到樓下去吃宵夜了。
也許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對又下不得臺來,下樓買酒準備拎上來討好本君去了。
也許他就是氣鼓鼓地又掏銀子在隔壁開了個新廂房氣鼓鼓地睡覺去了,夢裡跪在地上哐哐哐給本君磕頭認錯。
唔,不對不對。
燭九陰你要樂觀一點,也許他是真的跑出了門,這會兒已經被外面的洪水沖走了呢?
……哎呀。
這個倒是有可能,聽說外頭積水挺深,那小蠢貨腿又那麼短——
燭九陰抖抖腿,被自己的幻想逗弄得挺開心,擰了擰身子換了個舒坦的姿勢飄在雲層之上,又繼續胡思亂想了沒一會兒,他就……
樂觀地睡著了。
……
燭九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總之他做了個挺美的夢。
夢中,找回半拉尾巴的事兒不知道怎麼傳了出去,天庭眾仙因為他的覺醒而震驚,於是玉皇大帝不上朝了,王母娘娘不研究她的衣櫃了,嫦娥把那個砍樹的給甩了,織女同牛郎離婚了,七仙女也跟董永恩斷義絕了,南海龍王在南海龍宮大擺宴席跪著跟他認錯當年不應該丟下他獨自跑路……
燭九陰正夢得開心。
突然畫卷被人從外面一把拽開,燭九陰嚇了一跳,美酒美人不見了,他猛地睜開眼,猝不及防對視上一雙溼漉漉、烏黑的瞳眸……正四仰八叉飄在雲端裡的龍狼狽地擰了擰身子調整了下姿勢,勉強恢復了“真龍神君”該有的英姿——龍臉貼近了畫卷,這才看清楚畫卷外站著的正是渾身溼透、猶如落湯雞一般的張子堯。
喲。
憋不住又回來啦?
燭九陰以為自己贏得了這場爭執,心中正暗自得意,正想開口傲嬌地來一句“怎麼知道錯了嗎下次別這樣了”,結果還沒來得及張開嘴,就聽見張子堯略微沙啞的聲音傳來——
“你總算是知錯了?”
“?”燭九陰一愣。
“下次別這樣了。”
“????”燭九陰懵逼了。
幾個意思?
“早知道自己會服軟,何必不早些停手?現在才停,城外的莊稼都淹了大半了……那麼大的洪澇,明天百姓起來排水也不知曉幾時才能排得完,也不知這樣耽誤能有多少作物能搶救下來……唉,不過這也沒辦法,以前你是高高在上的真龍神君,自然不曉得這普通人還需要五穀播種,吃喝拉撒——”
張子堯一邊說著,一邊伸了個懶腰轉過身去抓了塊乾淨的布擦頭上的水珠,散了頭髮推開窗,就著外頭吹入的涼風擦擦頭試圖讓頭髮快些幹……而此時窗外月朗星稀,烏雲散開,整個街道靜悄悄的,唯獨又屋簷的積水滴滴答答地滴落,蟲鳴聲響起,屋外充滿著夜的靜謐。
燭九陰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
“小蠢貨你說什麼認錯?”燭九陰問張子堯,“誰認錯了?你說清楚。”
張子堯擦拭頭髮的動作一頓,片刻之後轉過身來微微蹙眉奇怪地問:“不是你還有誰?”
“本君?”燭九陰愣住,“何錯之有?”
“你不知錯怎麼把雨停了?”張子堯說,“我才走到一條街外上次賣捏泥人那,雨就停了,若不是晚上再加上洪澇捏泥人的不出攤,我還琢磨著要不要買個泥人回來獎勵你?龍型的,上次路過你嚷嚷著想要那個大個的很貴的——明天給你買。”
燭九陰反應過來哪裡不對了。
停雨?
停雨??
雨停了???????
別說他知不知道錯這完全不用討論就有答案的奇葩問題,他之前說的可不是在謊話,龍降雨是要下足三天三夜這是肯定沒錯的,但凡歷任龍王爺走馬上任;或哪條鯉魚真的瞎貓碰著死耗子越過那龍門化身為龍;又或龍子誕生;又又或者被封印起來的紙片兒龍神找回了自己的尾巴真身……總之只要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