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他只是在一家包子店老闆的家裡——”
“這就奇怪了,小僧瞧著您也不是修道驅魔之人,而座敷童子理應只為家中主人所見,難道是……”
“對,他們說,因為某人在拔除我身體裡俯身的那個什麼東西時,過於粗魯了些,導致那玩意留下的穢氣留在我體內,”張子堯瞥了一眼燭九陰,而後緩緩道,“一不小心,我便開了天眼。”
朧真的眼中有恍然的光一閃而歸。
——……難怪,明明犬神已死去多日,他卻還是能在面前的少年身上捕捉到它的氣息,當時他甚至還有些錯愕,滿以為是他難得會錯了意,其實那隻犬神還活著!
看來還是已經死去了啊。
朧真心中嘆息,掀起眼又見不遠處那黑髮少年一臉好奇看著自己——那無知者無畏的模樣倒是同他家的月華陛下有些相似了,一時間,朧真眼角便也柔和下來。
既然都是誤會,那也沒什麼好追究得了——原本他將這些人帶來,本是想讓他們一命償一命。
不過,也算是這些人有些真本事。
朧真瞥了一眼那說話囂張的胖小子,餘光又從少年身邊另外一個小孩身上略過,於是發現一個問題:他甚至還沒有見識過這孩子的真本事。
想到這,朧真心中未免有些慶幸自己方才並未過多衝動,感慨之餘,便拍拍手,三無名身著華麗十二單衣的女人從他身後的屋子裡走出,頃刻間便將桌案、座墊、瓜果酒水擺放好,又引導張子堯等人入席,眼下倒是真的有了要會客的模樣。
眾人入席,坐穩。
朧真見那言語囂張的小孩伸手便毫不在意地去抓桌上糕點,另外端坐於少年身邊的孩子卻動也不動,兩人行徑截然相反,不免心中生出有趣戲耍之意,調侃似的看正鼓著腮幫子咀嚼糕點那小孩:“怎麼,方才還罵罵咧咧,這會兒倒是不怕小僧在點心裡下毒?”
”嗯,你能毒死本君就不用坐在這耍猴了,”燭九陰頭也不抬道,“可以到中原地區找那些酸神仙,為名除害了嘛,他們怎麼也要在天上給你封個官兒噹噹。”
坐在他身邊的少年萬般無奈似的嘆了口氣。
朧真見那小孩威風不減,臉皮極厚,便放棄了去調侃他,轉過頭隔著桌案看向坐在對面一臉愁眉苦臉的少年問:“恕小僧冒昧,犬神邪氣殘留於體內,難道您尚未感覺到任何不適?”
張子堯愣了下,搖搖頭道:“沒有。”
朧真想了想,然後用平靜的語氣道:“今晚怕是就要有了。”
燭九陰咀嚼食物的動作一頓,橫眉豎眼道:“和尚,你又想搞什麼鬼把戲?”
“先前小僧便提到,今晚為一月之中滿月之日,按照常理,滿月為鬼神躁動之夜,往往在這一日,被犬神大人俯身的人們將會變得非常難熬……”
“說什麼鬼話,那狗都叫我給殺了。”
“可是邪氣尚未拔除,且與你家主人幾乎融為一體。”
“誰是本君主人?”燭九陰眼皮子一跳,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你說的所謂‘非常難熬’是指——”
朧真微微一笑。
……
一個時辰後。
月上柳梢頭,本該是一個寧靜的夜晚。
然而云起國皇宮某個偏僻的庭院中,卻偏偏起了驚天工地的爭執——
“你出去,有什麼事我自己解決。”
“你能解決個屁,你懂什麼?本君屈尊降貴願意留著陪你共渡難關,防止你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尋短見的蠢事,你這小蠢貨還不知感恩——”
“滾滾滾!出了無悲城你就該滾了,這都到哪了還臭不要臉跟著——要看著也讓牛牛看著!”
“你說什麼?!你要讓那隻蠢牛——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牛牛怎麼了,牛牛隻是個孩子,看著比你安全多了!”
“本君現在也是個孩子,法力受限,變不成大人,怎麼,你連本君這副模樣也害怕麼?!”
“我怕你個屁!”
“那便少廢話,開門,讓本君進去——”
哐地一聲,似某房門被人從外踹開。
又哐地一聲,似某房門又被人從裡面關上。
端坐於高高的圍牆之上,冷眼瞧著房中張子堯與燭九陰爭執的素廉滿臉疑惑,微微蹙眉,並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然後空氣中響起“咖嚓”一聲清脆的響——
“你鎖門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