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九陰走到窗前,一個枕頭就飛出來拍在他的臉上,男人連續後退三步,手中拎著的小壺倒是保護完好……他一隻手將枕頭從自己的臉上拿下來,從窗外往房間裡看:一眼就看見縮在床上瑟瑟發抖的鼓包包。
燭九陰挑起眉,來到門前,推開門——
那被人從裡面反鎖好的門對於他來說就像是大門敞開那般被輕易推開,來到小桌前他放下手中醒酒湯,來到床前,對那鼓包包叫了一聲:“喂。”
沒有回應。
“小禿驢。”
沒有回應。
“死了麼?”
沒有回應。
燭九陰終於忍無可忍不打算再浪費時間,手抓著被子不管裡頭的人怎麼掙扎一把掀開,裡面的人“啊”了一聲被他掀得連人帶被子一塊兒翻了過來,燭九陰正要問“你幹嘛”,眼睛一下子就看見小和尚溼乎乎一片的褲襠,然後他也愣住了……
片刻的沉默後,他一臉虔誠地替小和尚將被子蓋了回去。
“看來醒酒湯今天還真不合適你,這種情況下應該喝什麼?紅豆湯還是海帶湯?”
燭九陰挨著窗邊坐下來,床上的人如臨大敵一般拼命往床腳縮——燭九陰莫名其妙這是幹啥,瞥了眼縮在角落裡死死閉著眼嘴巴里唸唸有詞著哪部佛教經典作品的小和尚,他唇角微微抽搐:“幹嘛呢你?這是正常藍孩子都會有的正常現象,每個人長大都會有,包括你師父,師兄……你這個藍孩子倒是好,念什麼經?壓驚?”
碎碎唸的聲音停了下來。
那雙緊閉的黑色眼睛睜了開來,小和尚死死地盯著窗邊的男人,片刻後開口就是氣死人的:“我不信,你走。”
燭九陰:“……”
燭九陰:“你先出來,好好說。”
釋空:“我不。”
燭九陰:“你不什麼不,難道你就準備縮在那個角落裡一輩子麼?”
釋空:“一輩子就一輩子,我不出來了。”
燭九陰點點頭認同道:“是啊,一會兒那些禿驢都起來了,吃完早膳,有一個禿驢就說,咦釋空去哪啦,然後大家紛紛發現你不見了,就一窩蜂的來找你!結果呢?就看見你縮在角落裡,褲子溼漉漉的,你猜怎麼著?他們肯定一擁而上恭喜你:恭喜啊釋空師弟,恭喜你長大啦!”
燭九陰說得非常有畫面感,模擬對話的時候語氣還陰陽頓挫。
被他說得釋空的臉從剛才的蒼白變通紅再到蒼白裡泛著青,當燭九陰語落,他從被子裡伸出一隻腳踩在燭九陰的背上踹了一腳,癟嘴道:“你滾出去。”
“昨天你趴在本君背上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燭九陰隨口道。
昨晚黏糊在他背上的小和尚確實難纏,嘻嘻哈哈的像個牛皮糖,管他叫“九九”還死活不改口,上一個這麼囂張對待燭九陰的人墳頭草三尺高了,然而小和尚卻還活著,並且此時此刻聽見燭九陰陳述的事實,他反而成了比較激動的那個,跳起來把床上剩下的另外那個枕頭也捂在了燭九陰的臉上——
“你還說!你還說!沒有你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小僧過去的十來年過得清清靜靜,每日誦經唸佛滿足快樂!自從你出現,什麼都不對了!慧海師兄死了!慧能師兄和釋圓師兄變成了那副模樣!小僧嚐到了酒的滋味念念不忘,唸經入定都不能忘,結果昨天還、還……”
釋空說不上來了。
他嚷嚷夠了,本就宿醉的腦袋變得更疼了……像是極為自我嫌棄一般用被子捂住腦袋,從厚重的被子裡傳來一陣抽泣的聲音,良久,他悶悶地說:“燭九陰,你走吧。”
燭九陰愣了下。
他總覺得這個所謂的“你走吧”好像並不是單純的“從我房間裡滾出去”的意思……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又聽見釋空道:“當初把你從山下領回來就是個錯誤,都是小僧自己的錯。”
燭九陰挑起眉,又想去扯那被子:“不是說了讓你不要用這麼酸的自稱——”
他掀開了被子,然後對視上了一雙通紅、溼潤的雙眸。
他在那雙眼中看見了懊悔、糾結、難過的。
燭九陰愣住了。
“你走吧。”
斬釘截鐵的聲音傳來,讓伸至一半的男人的手停在半空……紅色的瞳眸微微眯起,其實“燭九陰”三個字向來與“有愛心”“有耐心”這些詞語搭不上邊,於是眼下被這樣趕,男人也逐漸失去了一開始的戲謔玩鬧之心——
而對於他來說,沒有了這個,大概就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