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馬弁們哪去啦?”
我告訴他兩個去神鷹崮了,兩個出院門收雪水去了。他就拉了我的衣袖悄聲說:“來看看我的貨吧。帶著現金嗎?”
我說:“沒帶現金。開春以後我還要來,開銀行支票帶來給你。”
馬長芳說:“不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是老規矩。”
我說:“那隻好等下一趟了。先看看貨可以嗎?”
“可以。跟我來吧。”跟著馬長芳走入他的臥室,他掀開石床上的毛氈,撬起石床板中央的一塊石蓋子,從裡面掏出一個塑膠包。解開包,擺開五六隻小包,解開小包攤平,一堆堆黃燦燦的砂金便呈現在眼前。
他說:“這些都是樣品,想要哪一種就到金庫裡去提。成數高的有瓜子金、麩子金、梅花金,成數低的有豆沙金、棵子金、粉面金,價錢都不同。”
我用手指捻起一一看過,說:“如果要當然要成數高的,哪一種最好?”
他說:“梅花金最好,瓜子金也不錯。俗話說:七青八黃九帶赤,黃白帶灰對半金。你看這顏色,帶出關都是搶手貨,賣價也高。”
我說:“下一趟來,我全收你的貨,怎麼樣?”
他說:“每次只能給五兩,多了不行。我是瞞著大老闆偷偷賣給你的,你也不能告訴任何人,曲臥堅朵克也不能告訴。”
正說著,一個馬弁在洞廳裡喊吃飯。馬長芳收起砂金樣品,蓋好鋪蓋,同我一道來洞廳吃飯。剛吃了飯,馬青峰和韓小四就回來了,說丹瑪叉根來了,在院子裡等著吶。馬長芳便丟下碗筷迎出洞去,我跟了出去。韓耶提木沒有來,丹瑪帶著六個保鏢站在院中央。馬長芳笑著跟丹瑪打了招呼,請進洞廳讓坐,令人擺酒菜。六個保鏢神色警覺地持著長槍、短槍站在丹瑪身後,丹瑪泰然自若地坐在石臺旁,看著馬長芳親自為他斟酒。
我坐在他倆人的中間位置,對丹瑪說:“丹瑪阿叔,今天我這個局外人想為你們兩家人做調解。同在一個地盤上混飯吃,患難與共皆朋友嘛。難免有牙齒咬舌頭的時候,但如果兩家人不計前嫌,患難與共皆朋友嘛。難免有牙齒咬舌頭的時候,但如果兩家人不計前嫌,和平共處豈不最好?如果打得兩敗俱傷,對誰都不利。馬老闆已有誠意講和,現在兩家人坐下來商議商議,您看怎麼樣?”
丹瑪說:“韓耶提木受傷不能來,我也代表他來。既然馬老闆有誠意,為什麼不放了耶提木的四個兄弟?放了人我們再談。”
馬長芳即命馬弁放出四個被綁關押的人,丹瑪叫一個保鏢帶他們先回神鷹崮。
丹瑪問:“你找我來,想談什麼?”
馬長芳殷勤地媚笑著向丹瑪敬酒勸菜,說:“從今以後,我們視如兄弟,在這荒山野嶺裡,你不幫我,我不幫你,還指望誰來幫咱們?咱們定個規矩,從今以後我不犯你的地盤,你不犯我的地盤,和睦相處。”
丹瑪厲色道:“我從沒犯過你的地盤,倒是你多次來犯我的地盤,打傷我的兄弟。”
馬長芳笑道:“好啦,以前的事不提了。你我都是爽快人,我不妨把話說明白,現在韓耶提木已沒有能力經營合水灘了,我想暫時代他管理合水灘,二八分成,他得二我得八,將來等他養好了傷,我再奉還給他,怎麼樣?”
丹瑪憤怒了,一拍石臺站起來說:“豈有此理!你太霸道了,你打傷了韓耶提木,打死他兩個兄弟,又抓了他四個兄弟關著,這些帳他還沒跟你算;現在又想霸佔他的合水灘,欺人太甚!”
丹瑪的五個保鏢都端起槍來指向馬長芳,馬長芳的四個馬弁也立即嘩啦嘩啦地抽槍護著他,與丹瑪對峙著,一時間氣氛緊張起來。
馬長芳叫馬弁們退下,笑道:“丹瑪兄,別惱嘛,好說好商量。這樣吧,合水灘一分為二,你一半我一半,從中線劃開。”
丹瑪怒道:“不行!韓耶提木的地盤我不要,你也不能動他的一粒沙子。”
馬長芳臉色變得陰沉了,說:“丹瑪叉根,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呀。”
丹瑪拍案而起,冷笑道:“我這個人就愛吃罰酒!”兩邊的保鏢們又端起槍來蠢蠢欲動,剛剛鬆弛的神經弦再度繃緊,事態的發展再次嚴峻起來,只要有一點點火花,這桶火藥就會爆炸。
我站起來說:“馬老闆不能這樣做,還是恢復到原有的地盤吧。雖然韓耶提木勢單力簿,但我們總要講點道義,不能弱肉強食。他是穆斯林,您也信真主,《古蘭經》您一定比我熟,我記得裡面說:不要借詐術而侵蝕別人的財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