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扣進床褥,她咬唇低咽,喉間泛起甜腥。
“妹妹!”淡濃將難以喘息的月下攬在懷中,含淚輕拭著她淚眼。
“弄墨……弄墨……”她掙開嫂子的懷抱,爬回到弄墨的枕邊,“還記得我小時候,你給我唱過的兒歌麼?”
“小姐,可以了。”思雁噙淚勸著。
“吾本是,荷花女,
衷腸未訴淚如雨。
君若看到荷花淚,
可知荷花幾多苦?
吾本是,荷花女,
只是與君心相許。
今宵為君把歌唱,
句句都是傷心曲
……”
哽咽的歌聲如清風飄散在殿中,一點一點吹進她的夢裡。
“吾本是,荷花女,
朝朝暮暮為君舞。”
荷葉田田,碧綠的葉上滿是昨夜宿雨,水面清圓,輕輕地滑入淺塘。
“看盡人間多少事?
知己只有吾和汝。”
一隻小舟在碧荷中穿行,一大一小頂著荷葉編成的小帽,採著水中的菱角。
“吾本是,荷花女,夢裡與君做詩侶。”嬌顏被曬得通紅,池塘裡飄溢著慢板行歌,“但願天下有情人,總有一天成眷屬。”杏眸泛著點點柔光,二八佳人唱的蜜意繾綣。
她笑若桃花,張口還要再來,忽見對座的小人頂著荷葉帽,一本正經地看著她。
柳眉一挑,她捏了捏那張可愛的小臉:“在想什麼?”
“弄墨。”童音輕輕,小人偏首打量著。
“嗯?”她捲起袖子,探手伸進微涼的池水,好舒服啊。
“你多大了?”
“呵!”她噴笑,“比你大。”
“正經的。”小人擰起眉,一臉嚴肅。
美麗的杏眼眨了眨,弄墨回以認真:“年末就十七了。”
奇怪,她家的小姐怎麼看起來比她還老成?
“怪不得啊。”小人扶著荷帽慢慢起身,望向那菡萏卷舒處。
小孩子家家又在亂嘆氣,她笑瞥一眼,繼續採菱。
“怪不得開始思春了啊。”
隨後的這一句炸入耳際,嚇得她差點撲進水裡。
“什……什……什麼?!”無視浸溼的袖口,她柳眉倒掛,一把拉過小人,“這些亂七八糟的都是誰教你的!是巡院的李老頭,還是書房的阿吉?”
混蛋,竟然帶壞她家小姐,要是讓她逮到,非罵的他們不敢見人!
“哎,弄墨好漂亮呢。”小手滑過她春煙般淳濃的鬢髮,癢的她微微翹唇。
不對,差點被這個小騙子繞過去,她沉下嘴角,假怒道:“別說這些有的沒的,究竟是誰教你這些的,快說!”
“這個還用人教麼?”小人撲閃著聰慧的眼眸,“吾本是,荷花女,夢裡與君做詩侶。”她嬌嬌軟軟地唱著,而後再道,“俗話說歌以抒情,唱來唱去都是君,弄墨是想嫁人了吧。”
“呿!”兩頰微燙,她目光閃避。
“羞什麼,男女之情合乎常倫,弄墨你都十七了,對良人心存期許最是正常。”
弄墨早習慣了她老神在在,出口成章,只是垂著頭,有心無心地玩著髮梢。
“我家弄墨這麼美麗,今後定是要嫁個好兒郎的。”小手輕撫水面,小人笑得天真,“弄墨你說呢,想找個怎樣的?”
她啊……
杏眼含羞,飄向荷花泛水處,但看那蘋葉搖風,影亂池臺。
她要的良人不用太年輕,也不用太魁梧,但一定要站在她觸手難及的高度。她願意用一生去仰望,去崇拜,去默默地愛啊。
“吾本是,荷花女,
一片芳心請記取。
……”
伴著悠悠輕揚的櫓聲,那個夏日淺淺地融入她的夢,深深地鐫刻在她的命裡。
“……他年荷花盛開日,朵朵帶去吾祝福……”
是誰在她的耳邊唱著那首童謠,是誰久久地撥弄著她的夢境。
“弄墨……你醒醒啊……”沙啞的嗓音奇異地鑽入她的耳際,好清晰,“卿卿回來了,弄墨,你不要我了麼……”
小姐?
“弄墨……”這哭聲斷斷續續,好沒底氣。
“妹妹!”含痛的女聲震徹在她的耳邊,“快傳太醫!妹妹你受傷了?!”
小姐?小姐!
在黑暗中慌不擇路,她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