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自己的利害作為出發點,他不信任九華羽士,同樣對青雲客也不放心。他人本聰明,對勾心鬥角的玩意有天才。
他心中在盤算,卻沒留意被人盯了梢。一個天藍色的身影,鬼魅似的在他後面半里地亦步亦趨,遠遠地盯在他的身後,飄忽如魅,輕功身法和掩藏的功夫十分駭人,令人懷疑這天藍色的身影,會不會是幻形的鬼魅?
初夏的陽光暖洋洋地,已經是末牌正了。一行人並末在石淙村停留,但過了石淙樹之後,三女和八醜另由小道走了,去向也是天門峽,但走的是右小徑。
怪,沿途似乎看不到江湖人的形影。
這是溪左的登山小徑,從天門峽的左面山峰翻出,很不好走,必須手腳並用。不久,到了天門峽的左方。這兒怪石嶙峋,石縫中草本繁茂,不知名的野花激發著陣陣幽香,百鳥爭鳴。小徑朝溼,從上面灑下的瀑珠,形成一陣陣飛霧。向下看,可以看到時隱時現的虹影,景色綺麗己極,果然是陸海中奇境。
由於視線被草木所掩,在上面看不到天門峽,小徑在半山的崖石中向西北婉蜒,不時可以發現一些深奧的石縫崖窟。
秋雷開始走在前面了,小徑向下降,照方向估猜,這條小徑必定是降下天門峽上游的一條山徑。
崖壁如屏,人似乎已廁身在嶙峋石峰之中了,視界也愈來愈狹小,不時可在繞出的崖角下,看到下面景色壯麗的天門峽上游峽谷。
小徑繼續下降。後面的九華羽士和青雲客不知在何處,跟蹤的天藍色影,也平空的消失了。
秋雷按下思潮,他的心在怦怦跳,在為將與銀鳳見面的時刻盤算,該如何向她打招呼攀交情的,得失之心,無形中使他感到有點緊張。
他儘量放鬆自己,從容舉步而行,目光雖泰然瀏覽水光山
色,其實暗中已經留神四周的動靜的。
繞過一處怪石嶙峋的山壁,下面山峽的亂石中,有五六個青黑色人彤在石影林縫中出沒,顯然有人在下面活動,相距有二三十丈高下,一時難以分辨出下面青影的面目,他感到有點失望,沒有繡銀色鳳凰仍人影出現。小徑再降,快下到谷中了。
“呔!”下面突然傳出一聲暴喝,聲如洪鐘,震得山谷應鳴,回聲久久不絕。
“下面有人動手。”他想。
看不見下面的景況,他心中大急,立刻展開輕功急掠,在滑不留足的怪石上空,象頭大鳥般上下不定,三五起落,便降下十餘丈,到了谷底了。
就在將下谷的地段裡,左側凹入的山坡怪石堆中,草木依稀的暗影裡,一個淡淡的藏青色身影匿伏在內,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正從革石的空隙中向外瞧。
下面果然有人動手,觀戰的人也不少。
銀鳳既然是武林世家的千金小姐,當然是俠義英雄。他秋雷為了要接近她,結交她,那麼,他必須以俠義門人的姿態出現才行,暫時不必收買下五門人物的人心,必要時得找倒黴鬼試劍了。反正他知道參予掘寶的入,決不會是什麼清高之士,二龍都是黑道的巨魁,可以說全不是好東西,找幾個名號不太響亮的悍賊試劍,可能將銀鳳引出來的。
這是谷底的溪床,石淙村奔騰而下,在怪石叢中曲折奔流,飛珠濺玉,水聲如雷,兩旁西岸怪石如猿蹲虎踞,矮樹參差如星羅棋佈。由於溪中有無數怪石,溪水大多投入石下,所以過溪用不著沾水。
下游三二十丈處,兩岸伸出一座怪石樑,水在下面湍急地下瀉,石粱中間只有留尺餘石隙,象是架了一座雄偉的二十餘丈長石橋,橋中間似被巨靈砍了一斧頭,從中折斷卻跨不了,從石樑上走向對岸,毫不費勁。
掠下亂石溪岸,他怔住了,心說:“我能分辨他們誰是悍賊?且先看看再說。”
他初履江湖,對江湖人物陌生得緊,聞名而末見過面,一時當然不敢妄動。
距鬥場還有十來丈,他只能從草木怪石的空隙中看到兩個青影在惡鬥,不敢太過冒失地闖入,腳下一緩,從容舉步向那兒走去。
轉過一座怪石,怪異的鼾聲入耳,聲音來自上方。他心中一怔,抬頭一看,心說:“這家隊竟會在這兒睡得象條豬,怪事!”
怪石頂端距地面約有丈五六高下,寬約丈餘方圓,一個衣著襤褸,年約五六十歲的瘦小老人在上面斜躺著,腦袋枕在一個酒葫蘆上,一頭飛亂蓬髮泥垢頭皮骯髒透頂,手中抱著一條黃竹打硼昆,油亮亮地,棍比人乾淨多了。下額向前凸出,露出滿嘴黃板牙,口水不住往下流,鼾聲震耳,睡得正酣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