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驚叫道:“天明?你幹什麼?”
“我要救那些無辜的人。”荊天明頭也不抬,試圖踢開張京房,但張京房雙手緊緊抱住了最後一條繩索,怎麼也不肯放開。
“無辜的人?”高石然問道。
“你也聽到的。白芊紅說了,開啟城門,便放城中百姓一條生路。”
“天明。你想錯了。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我為什麼要聽你說?!”荊天明伸手點中張京房三處要穴,然後一腳將他踢開,同時惡狠狠地回過頭來,對著高石然喊道:“為什麼我要聽你解釋?你不過是個連誰是自己親生女兒都無法分辨的人!”說時遲那時快,荊天明砍斷了最後一條維繫桂陵安危的繩索。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隨著最後一條繩索彈起跳走,數個月來一直維繫著兩扇再也不堪一擊城門的木柵欄,先是發出怪聲,最後終於轟然倒下。隨著三道柵欄倒下,桂陵城的城門也豁然洞開。不管是城裡的人,還是城外的秦軍,都被突然倒下的城門給嚇了一大跳。在這短暫的寂靜中,有人以悠長的內力放聲吼道:“白芊紅——是我開啟了城門——你要遵守約定——白芊紅——你要遵守約定——遵守約定!”
四、雪中茶棧
又是落雪的季節。細雪約莫落自晌午時分,隨著日光西斜越落越大,到得入夜起風了,雪花一朵一朵地如蓬花綻開隨風旋轉,在漆黑的夜裡獨自賣力演出,將它唯一的觀眾——那片黃泥地,染成了白的。
在這樣的雪夜裡,一座茶棧單單的佇立在便道邊上。簡陋的茶棧裡,一名幹黃瘦小的中年婦人,冒著風雪出來想要把門關上,但那木門實在太過老舊,居然禁不起婦人幾下拉扯,嘎啦一響卡住了,差點兒便砸到了那個癱在地上、渾身冒著酒臭氣的乞丐。黃臉婦人無法可施,只得任由木門搖搖欲墜地大開著。她怯生生地回頭瞄了瞄屋內,又看向屋外,這才伸腳在乞丐腿上踢了踢。“唔……”那乞丐捱了婦人幾腳,嘴裡發出幾聲無意義的咕噥,翻身又睡死過去。黃臉婦人無奈之下忍不住又嘆口氣,轉身進屋,貼著牆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廚房門邊。
“怎麼樣?”廚房內探出另一名中年婦人的臉,這臉黑得猶似焦炭,以致於不管她有什麼表情人家都看不大清楚。“做死了!”黑臉婦人一手抓著鍋勺,一手抓著黃臉婦人的衣袖,罵道:“我不是叫你去關門嗎?為什麼不關?”
“門壞啦,關不上。”黃臉婦人癟著嘴低聲下氣地回道。
“那人哩?那臭傢伙總趕走了吧?”
“也沒有。那乞丐喝醉睡死啦,趕不走。”黃臉婦人很歉然地回道。
“我說你每天吃那麼多飯都吃到哪兒去了?”黑臉婦人又罵開了,“門關不上,人你也趕不走!每天除了吃飯,你還會幹什麼?幹什麼哪?!”黃臉婦人連忙揮手,嘴裡連噓那黑臉婦人好幾聲,壓低了嗓子勸道:“好啦好啦,你小聲點兒少說兩句,還有客人在哪。”她不勸還好,一說那黑臉婦人反倒更加怒氣衝衝,提高了嗓子眼叫道:“你當我沒長眼睛嗎?一屋子人我看不到嗎?倒了茶給他們也不喝,客人?!還不知待會人家給錢不給錢哪?”
原來這間石屋茶棧,平時人跡罕至,這天夜裡卻一下子來了十個客人,九男一女,有老有少。十人皆是面色凝重,論神態論打扮絕非一般莊稼獵戶。其中那名女子年紀看來不過二十歲上下,身穿綠衫,發系玉簪,肩上罩著一件碧波般的翠綠斗篷,自始至終都端雅地跪坐著,默默凝望著杯中熱茶。這女子不說話,其餘的人也都不說話,一時間茶棧裡只有門口那流浪漢的鼾聲,與黑臉婦人敲鍋砸碗的叫罵聲,相互迴盪著。
只聽得那黑臉婦人罵罵咧咧地道,“我在這裡燒柴煮水伺候這麼一大掛人,就為多賺一兩個錢,偏偏家裡頭有一個老媽子、一個二愣子,兩個都是廢物!”彷彿要印證黑臉婦人的話似地,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恰巧在此時端了茶從廚房出來,腳下一絆,整個人便向前撲去,當然手裡端著的熱茶也就灑了一地。那黑臉婦人氣得一張臉更黑了,拿鍋勺指著年輕小夥子大罵:“你瞧!你瞧!這不是廢物嗎?叫他倒茶給客人,居然一次只會拿一杯。十杯熱茶端了半天到現在還沒端完!好不容易端到第十杯了,嘿!還真行!居然全灑了!哎!哎!哎!老的連扇門都不會關!小的連個路都不會走!這還不氣死我嗎?”
“好啦好啦。”黃臉婦人見黑臉婦人罵得益發起勁,緊張地轉頭看了看客人們,兩手死命將黑臉婦人往廚房裡推,嘴裡安撫道:“別說啦別說啦。”又扯了一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