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庭院之中……這會兒,耳畔的聲音也變得清晰無比了。
這是人在極度驚恐之下才會喊出來的聲音。
程二想要加快腳步,但是顧忌到陸長亭二人步履都還是慢悠悠的,他也只有生生忍住了。等他們終於拐過彎兒,將庭院中的景象皆收入眼底的時候,程二忍不住滿面驚駭。
“這、這是怎麼回事?”
幾個人驚恐地喊叫著,捂著眼,捂著耳朵,倒在地上翻滾來翻滾去,像是要掙脫什麼無形的束縛一樣……
陸長亭早有預料,因而看見他們這副模樣也並不覺得驚奇,他抿了抿唇,淡淡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是嚇的。”
“還能給嚇成這樣?”程二覺得實在驚奇極了,他們都進門這麼久了,說話聲也不小了,但地上的人愣是沒發現他們一樣,完全沉浸在了自己那個恐怖的世界之中,慘叫著哀嚎著,連睜開眼來看一眼都沒想過。
陸長亭指了指裡頭:“先去看看史掌櫃吧。”
“那外頭……”
“直接撿回去就行了。”陸長亭撇嘴,“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程二環視一圈院子,風平浪靜、天氣挺好,實在看不出哪裡能將人恐嚇成這個樣子。想不出來也就不想了,程二搖搖頭,抬腳往裡邁去。
朱棣在他身後低聲道:“別忘了將那日長亭交給史嘉賜的風水物帶走。”
程二忙點著頭,叫了兩個侍衛一塊兒進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史嘉賜被程二扶著走了出來,他模樣有些狼狽,身上還帶著血跡,面上透著濃重的憔悴之色。
史嘉賜朝著陸長亭點了點頭,為什麼沒有彎腰見禮,那是因為他沒法兒彎了。
“多謝陸公子,若非陸公子……”史嘉賜嘆了口氣,面上展露了一抹苦笑,不過很快苦笑就被劫後餘生的欣喜之色所取代了。
朱棣冷聲道:“劍呢?”
史嘉賜這才注意到燕王也親自來了,史嘉賜額上頓時就滲出了汗,忙勉強彎下腰道了聲:“燕王殿下,劍……在上頭。”
陸長亭仰頭一看,才發現他竟然將劍掛在了屋簷之上,幸而劍鞘還沒有脫去。但陸長亭還是忍不住皺眉道:“你瘋了?我不是早就囑咐過你,不能懸掛於屋,最好是放在廳堂中嗎?”這屋簷下可就是史嘉賜就寢的地方。
史嘉賜無奈一笑:“您也說了,可放在廳堂,可放在宅子中央,我這院子正不湊巧,恰好在中央。”
陸長亭腦子裡閃過了史宅的平面圖,這才想起來修建宅子時,白蓮教的風水師便特地將此處改動得與別的宅子不同了,如此才可生水生金……
當然,或許還有個原因,史嘉賜就算平日再八面玲瓏,再有手段,他也是怕死的,白蓮教的人來尋他,定然不會如同尋常訪客那樣到廳堂等候,而應當是直接朝著他的屋子而去,將劍掛在屋子外,對於史嘉賜來說,應當更讓他有安全感。
陸長亭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就是……以後有史嘉賜吃的苦頭了。
陸長亭沒有立即說出來,他揮了揮手,道:“史掌櫃先去歇息吧,叫個大夫過去。”
程二點點頭,讓侍衛當先帶著史嘉賜離開了史宅。
陸長亭快步走到了屋簷下,仰頭看了看,正想著要不要讓人搬個梯子來,朱棣突然大步走過來,蹲下身去抱住他的腿,就這樣將他舉了起來。
陸長亭陡然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不過好歹他很快就穩住了身子,並且是條件反射地拽著那把劍就這麼扯了下來。
朱棣見他到手,忙小心翼翼地將他放了下來,整個過程也許就幾秒的功夫……周圍的侍衛、親兵都還沒反應過來,個個一臉懵逼。
他們剛才沒看錯吧?
燕王竟然舉著陸公子上去了?
眾人一時間神色恍惚,有些不知道是該驚奇燕王臂力真好,還是該先驚奇燕王待陸公子真好……
不管驚奇什麼,那頭慘叫的白蓮教教眾喚回了他們的神志。
“都捆了帶回去。”朱棣掃了一眼地上的人,低聲道。說罷,他便同陸長亭一起並肩往外走了。一邊走,朱棣一邊忍不住道:“沒想到竟然這樣容易……”
陸長亭嘴角彎了彎,眉梢眼角都溢位了些微傲色:“有我在,自然少去許多麻煩。不過這些人心理如此脆弱,也實在出乎了我的意料。”本來他還覺得會有能硬抗下來,拼死反抗的人……哪裡知道,一個個全都栽了,他們過來,還就真只剩下撿現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