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亭艱難地將屁股從凳子上挪開,站起身來,問:“太子要去何處?”
朱標勉強笑了笑,道:“太醫恐不能醫,我心想著怕是還要從風水入手才是,便想請長亭過去瞧一瞧……”說到這裡,朱標頓了頓,目光瞥向了桌上的飯菜:“沒想到打攪了長亭用飯。”
朱棣目光微垂,沒有說話。
朱標意識到了自己來得確實不太是時候,忙道:“長亭先用飯吧,此事……此事不急……”朱標當然是焦急的,但他卻知道不能將此強加到陸長亭身上的道理。
陸長亭心底那點鬱氣這才消散了。
他當然不會矯情客氣,又或是擔心得罪了太子。陸長亭大方地回到了座位上,甚至還問朱標:“太子可用過飯了?”
“用過了。”朱標讓人搬來了一張椅子,就這樣坐在了一旁,做出了一副等待的姿態。
宮人們都驚呆了。
太子殿下竟然就這樣坐在一旁等人用飯?!
陸公子竟然就這樣讓太子殿下等他用飯?!
他竟然還能面不改色地嚥下食物?!
宮人們一時間覺得自己的腦子實在有些不夠用了。
見朱標消停了,朱棣便也繼續神色自如地陪著陸長亭吃飯。因為前一日餓得有些久,陸長亭又正值長身體的時候,這頓飯吃得便稍微長了些。
朱標在這時候表現出了極大的耐性,等到陸長亭喝下茶水漱了漱口,他方才出聲問:“長亭可用飽了?”說罷,朱標又補充了一句:“東宮有個不錯的廚子,日後長亭不如到東宮用飯吧。”
朱棣聽後大為不快,淡淡地道:“明日長亭便要隨我回燕王府了。”
朱標面露憾色,有些想說什麼,不過最終還是打住了。
“走吧。”陸長亭這才重新站起身。吃飽了飯,他的脾氣也好了許多,此時也有耐心繼續為朱標的事去操心了。
朱棣此時分外的不樂意陸長亭再摻和進去,就連朱標都隱約有所覺。
朱標朝朱棣看了一眼,面上笑容多少帶了兩分尷尬。
朱棣迅速掩去了面上神色。
陸長亭從背後輕輕推了推朱棣:“四哥,你擋著我了。”
朱棣面上神色陡然柔和許多,低低地“嗯”了一聲,然後讓出了路來。
朱標瞧著這一幕驀地鬆了口氣,但隨即他心底又升起了一股怪異的感覺,順著這股怪異感摸尋過去,卻又什麼都摸尋不到。朱標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是近日來煩擾太多,腦子糊塗了吧……
陸長亭和朱棣二人跟在朱標身後,很快便出了大殿。
身後一干宮人直到這時方才出了一口氣,回過神來時,後背都已然被汗溼透了。
此刻他們腦子裡都還回蕩著那句話。
陸公子好大……的膽啊!
太子妃有異,自然不能再住在東宮,洪武帝可不願拿長子的安危來賭。於是太子妃便被搬到了另一處偏殿中,這處偏殿被嚴防死守了起來,連殿門都是緊閉著的。
昔日太子妃,卻落得如此下場。陸長亭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將呂氏害到了這等地步。如今再回想起第一面見到呂氏的時候,陸長亭竟覺得像是隔了許多年一般。
“太子殿下。”門口把守的侍衛先向朱標行了禮,然後才看見了後頭的陸長亭和朱棣,那侍衛當即就擰起了眉。
陸長亭瞥見侍衛面上的表情,頓時心有不快了起來。
雖然他也猜到,這裡定然是得了洪武帝的親口吩咐,除太子外,怕是不能允其他人前來探望的……但就算是得了皇命又如何?身為臣下,便應當有臣下的姿態。
陸長亭冷淡地斜睨了那侍衛一眼,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反正是朱標尋他來的,朱標自然會去交涉,他和朱棣便沒必要舍下自己的身段了。
朱標好歹也是東宮太子,侍衛清楚這位太子在洪武帝心中的分量,也不敢真攔住了人。而朱標此時的態度難得強硬了起來,交涉一番後,侍衛終究還是後退了一步。
“請。”侍衛那低下頭去,語氣硬邦邦地道。
陸長亭冷淡地從他身上掃過,這才跟著朱標進了門。
一進門,陸長亭便忍不住皺起了眉。
因著是偏殿的緣故,採光自然是不比從前太子妃居所的。陸長亭都少有體驗過這樣光線昏暗的住處。
光線昏暗也就罷了,進門來陸長亭便感覺到了一股空氣凝滯的感覺。
陰暗,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