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姨。”祝童走進,輕輕招呼道。
“啊,嚇我一跳。”蝶姨回頭,眼力的迷茫還沒散盡,看到是祝童才放心的笑笑;“朵花說你對她的很照顧,謝謝。”
蝶姨今天穿的也是苗裝,渾身上下卻沒幾樣銀器;她正在看的是偏殿內王向幀送的那檀香木副對聯。
“那是我應該做的,蝶姨,我正想去見你。”
“是不是……我看看。”蝶姨伸出手點向祝童額頭。
祝童沒有躲閃,任憑細軟的手指點在印堂穴上。
“你很不用心啊,快百日了,蝶神還是小神。”
蝶神縮回手,把一隻竹筒遞過來:“今後多吃些,沒關係的,馬上我就會去上海;蝶神再不會餓著了。”
祝童接過竹筒,前些時為了賄賂蝶神出力,他身邊確實已經沒有蝶蛹了。
“蝶姨,你去上海做什麼?”
“看著朵花啊,黃海如果敢欺負她,我會讓他好看。”蝶姨裝出一副兇惡的樣子;祝童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笑了,她如果發起瘋來,真的很可怕。
“鳳凰城,鳳凰山,游到山裡看蝴蝶;蝴蝶蝴蝶成雙對,阿哥阿妹痴痴看……。”祝童輕輕吟起王向幀曾經吟唱的山歌,觀察著蝶姨的表情。
她愣愣的看著祝童,臉上顯出激動的紅暈,肩膀顫抖著靠在殿門上,眼睛裡露出深深的痛楚。
十一、蝶神的詛咒(下)
“蝶神的詛咒,蝶神的詛咒,天……你從哪裡聽來的?說,是誰,誰教你的?”
“蝶姨,朵花的父親是誰?”祝童沒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的刺激蝶姨。
蝶姨臉色慘白,似乎隨時有癱倒的危險,手死死的抓住殿門。
“他,是不是軍人?是不是曾在這裡當過兵?這裡是不是你們常來的地方?”
祝童扶著她走進偏殿,對裡面當值的假和尚道:“去拿杯水來,守住門,別讓人進來。”
假和尚雖然不知道祝童的身份,但知道他是祝雲也很尊重的人,應一聲跑出去的,順手關上殿門。
殿內,祝英臺與梁山伯的塑像已經很破舊了,依稀,只能看出少許昔日的輝煌與風采。
蝶姨雙手捂著臉輕聲啜泣著,祝童已經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沒有再說什麼;蝶姨需要時間消化如此強烈的刺激。
王向幀已經離開鳳凰城,蝶姨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嗎?祝童不能確定,在某個距離內,他能感覺到梅蘭亭和秦渺的存在;那是蝶神的本能。蝶姨和王向幀之間有了朵花,也許會更親密。
假和尚送來一壺熱茶,兩個杯子,關上門後就站在門前,阻擋在天王廟內四處遊逛的遊客。
“我不能看著朵花走我的老路。”蝶姨喝下一杯熱茶後,情緒穩定了。
“蝶神的詛咒是什麼意思?”祝童對剛才蝶姨唸叨出的詞,心底隱隱感覺到莫名的恐懼。
“蝴蝶是楓樹的精靈,是萬物之母;蝶神,是最強大的,它是蠱中之王。”蝶姨取出猙獰的蝴蝶面具,細細整理上面的紋路;“蝶神到處飛,只落到最美麗的女孩家。女孩就成為附近村寨裡的神,家人鄰居從此都不會生病。蝴蝶飛舞的村寨,土匪也不敢去敲門。但是,她們家從此就被蝶神詛咒,最美麗的女兒沒有小夥子敢去求愛。”
“為什麼?”
“做她們的女婿是短命的,蝶神會在生下第一個女兒後,殺死她的男人,蝶神討厭男人。直到這一家沒有後人,蝶神才會飛走,再去找另一個美麗的女兒家。”
“我不相信。”祝童搖頭拒絕相信這樣的宿命說,他是個男子,蝶神看來也沒什麼不好。
蝶姨凝視著神像,幽幽道:“我曾經也不相信。”
“十九年前,就在這裡,我遇到了他的;穿著綠軍裝,還是個當官的呢。那是個很暖和的秋天,我陪媽媽從山裡出來,想賣掉草藥換些鹽巴。就在這裡,我第一次看到他。個子和楓樹一樣高,人也和楓樹一般漂亮。他一直看著我,跟著我們走了好遠……。”
隨著蝶姨低沉的講述,十九年前在這裡發生的一段悽美戀情展開在祝童面前。
一個眸子清亮如水的苗家美少女,遇到出身不凡來這裡鍍金的英俊青年,在那個年代,從兩雙眼睛相遇對視的那一刻就註定了悲劇的結局。
蝶姨的母親也是養蠱人,一直以來,蝶神的詛咒如烏雲般一直籠罩在她們家族的上空。母親就如蝶姨培養朵花一樣,從小就用蝶蛹滋養著她,那年她剛十七歲,出落的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