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池雪美看著祝童消失的方向出神,川中宏默默陪在一旁。
他不知道年輕的家主將做出何種選擇,井池雪美的沉默比剛才的爆發更令人擔心。
“把大師送到山谷營地,六月底之前,任何人不許接觸他,更不能讓他離開。”井池雪美終於開口了,川中宏拉起回禾吉,在他耳後重重一擊。
大師哼一聲,世界離他越來越遠。
九、重整
來時路,順水順風,有車有面子。
去時路,步履艱難,別提多狼狽了。
可是,祝童心裡多了份坦然。
一小時,離開瀨清寺已有十五公里,按照這個速度,至少要明天晚上才能趕到九津。
也許該直接去京都?
一路行來,他的思路逐漸開闊了。王向幀已經說了,只要有了奧頓公司,他完全可以對各方面有個交代。
至少奧頓公司名義上屬於松井平志的產業,野村花海已經死了,川中宏還沒能完全繼承老花匠的人脈和衣缽。可惜的是,沒有了井池雪美的支援,他接下來的計劃就很難實施。
兩個小時,祝童離開瀨清寺不到三十公里;他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好好休息,精力不濟拖累著體力逐漸不支。
道路的盡頭出現一點燈火,在這黎明前的黑暗裡顯得分外顯眼。
很快,燈火由一而二,引擎的聲音打破周圍的沉寂,那是一輛汽車。
祝童站在路邊,等著。
這樣的動作他已重複了幾次,每次都是失望。之前,他給松井平志打過電話,算時間他還要一些時間才能趕到。
汽車從他身邊衝過,在身後不遠處停下來,調頭。
玻璃窗後露出池田一雄的面孔,他跳下來拉開車門:“李先生,小姐讓我來迎接先生。”
祝童沒有客套,默默坐進後座。開車的是池田一雄的兒子。
“先生,小姐的脾氣一向不好,她還年輕,請務必多擔待。開車,注意安全。”
池田一雄近期是東京九津兩頭跑,昨天晚上他就住在九津,祝童與他之間的交流並不多。
說來,池田一雄與祝童的淵源可算最為深厚,如果沒有那次車禍,祝童根本就不可能來到日本,進而認識井池雪美乃至捲進如今的漩渦。
也許是性格使然,也許是池田一雄比較低調,他們倆的關係一直處於不鹹不淡的階段;祝童與松井式之間的交情還要更深厚些。
“小姐說,先生可以繼續留在九津,把該做的事做完。”池田一雄又說。
祝童說聲謝謝,心裡揣測,井池雪美這樣做有什麼用意?
“小姐還說,請先生原諒她的失禮。威爾遜夫人偶染風寒,她需要在牧場陪著夫人,短期內不會來九津了。”
“哦。”這就有點意思了,祝童嘴角泛起微笑;“小姐還說什麼了?”
“小姐還說,如果談判順利的話,讓我代表井池財團在檔案上簽字。”池田一雄還不知道兩小時前發生在瀨清寺的事,可井池雪美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讓他意識到“神醫李想”和小姐之間的關係出現了微妙的變化。也許……
池田一雄一向小心慎重,不會如回禾吉那般魯莽,況且他也知道,無論與小姐的關係如何,“神醫李想”都可算是一位不能輕易開罪的人物。
“我不會再使用楓盧,請池田先生費心,安排一個別的住處。”
“只要先生需要。”池田一雄確定,祝童與井池雪美小姐之間的婚約已經取消了。
一路無話,黎明時分,汽車駛進九津的大門。
葉兒一夜沒睡,她一直端坐在楸霧門外的迴廊下。
祝童披著滿身疲憊來到她身邊,坐下,痴痴的看著她。
“雪美小姐呢。”葉兒緩緩收功,掙開眼。
“結束了。”祝童俯下身,讓自己的頭靠近葉兒溫暖的懷抱;“都結束了,我現在是自由的,婚約已經作廢。”
葉兒輕輕抱住他。井池雪美小姐沒有回來,葉兒想,祝童一定遇到了很沉重的打擊。他是那麼驕傲,一直都很驕傲。
“歸心似箭,我真想現在就回去,去碎雪園見她老人家。”祝童低低的說。
葉兒用暖暖的手愛撫著祝童的臉頰、鬍子拉碴的下顎、乾燥的嘴唇;希望能藉此分擔一些男人身上的重壓。
“小時候,我一直希望自己有個媽媽。我問過師傅,我從哪裡來,媽媽在哪裡?師父的回答總是一頓無情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