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議員來西京訪問,對我們是個不大不小的考驗。不……請聽我說完。我並沒有責怪您的意思,我還要代表省委省政府感謝您能替我們請來如此重要的客人。北京和上海今天報紙上都報道了雷曼參議員一行抵達西京的訊息。對於我們這些偏遠省份來說,任何一次類似的報道都是寶貴的;對我們有提升形象的積極作用。宣傳部門的同事最高興了,他們本來要親自來表示感謝,為您和雷曼參議員準備了……”
“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祝童不得不打斷了竇處長,已經十點多了,他沒有耐心聽竇處長長篇大論下去;“感謝就不必了,雷曼參議員此次只是純粹的商務活動。”
“商務活動?”竇處長搖頭道;“如果真只是純粹的商務活動,王省長就不會去北京了。”
看祝童沒搭腔,竇處長又道;“書記想安排一次與雷曼參議員的非正式會面,王省長卻走了。我們這些做下屬的……您能理解嗎?”
祝童點點頭,怪不得王向幀突然去北京了。
省委書記與雷曼參議員見面,本地媒體當然要報道,宣傳部肯定要把這次非正式見面當作一響重要的外事任務向中央媒體重點推薦,只怕別的媒體也會跟著報道。人家的意思是想借這個機會向外界發出一些資訊,表現一下書記大人的國際視野,為可能並不存在的升遷或續任之路加上一塊基石。即使不能升遷或續任,能在年齡到線之前調往沿海經濟發達地區幹上一屆或三、兩年,也是好的。
書記接見美國參議員,省長見不見?要不要陪著一起見?見面談什麼?這些都是王向幀不得不考慮的。
現在王向幀走了,書記當然不痛快,竇處長的工作就難做了。她必須與雷曼參議員溝通,把會面時雙方“都感興趣”的話題確定下來。雷曼參議員來自美國,如果談到一些不愉快的問題,就難看了。
大家都知道,雷曼參議員是“神醫李想”的病人,更是他的朋友。並且雷曼參議員似乎對這個年輕的中國中醫言聽計從,交情非同一般。就在一年前,雷曼參議員還跑到上海,將神秘莫測的“桃花潭水”案件引爆,幫“神醫李想”化解了一次很是兇險的危機。那一次所波及的人和事,至今都沒有完全平息。
王向幀,好像也是那次危機的受益者之一。
現在王向幀省長走了,祝童的態度就變得十分重要,竇處長必須先做“神醫李想”的工作。領導們當然不會做什麼具體指示,一切都需要竇處長們去理解。
“芬尼先生已經走了。”竇處長又道。
“我覺得,不妨等等看。”祝童左思右想,還是沒想清楚該不該幫竇處長的忙。但想明白了一件事:在搞清楚王向幀的意思之前,他不能做任何決定。
“理由呢?”竇處長苦惱地問;“我知道這樣的問題很失禮,但沒有合適的理由,我要挨批啊。”
“和簡單啊;”祝童指著東方;“芬尼先生回上海了,他在這裡停留的幾個小時算不得愉快。竇處長應該知道他的特殊身份,還應該知道,芬尼先生是美國駐上海總領館的文化官員。作為文化官員,芬尼先生與上海灘的某些文化人交往密切。上海,還有不少國際媒體記者。如果芬尼對那些人發一些牢騷,如果這些牢騷話被媒體報道的話,我倒是沒什麼,芬尼先生怎麼罵我都無所謂。可是,一旦這樣的報道出現,雷曼參議員就只能進行商務活動,任何與官方有關的報道都將變得很敏感。”
“真是個不錯的理由。”竇處長冷著臉想了想,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點頭認可了。
“還有問題嗎?”祝童起身欲走;出於禮貌隨口問道。
“是有個問題。”竇處長毫不客氣,這點時間,她已然瞭解了祝童的脾氣;“明天的開業典禮上,雷曼參議員的致辭不能超過五分鐘。”
“這又是什麼道理?”祝童不解地問。
“沒什麼道理,禮儀需要。”竇處長很認真地說;“如果芬尼先生沒釋出什麼訊息的話,書記和雷曼先生的非正式會面應該是十分鐘左右。那麼一來,雙方表達的時間不會超過五分鐘。”
“莫名其妙。”祝童煩悶地說一句,開門走了。
祝童有點理解王向幀為什麼要去北京了。這位書記大人想必很喜歡玩這些小花樣,特別喜歡拿這種莫名其妙的小細節做大文章。王向幀不想趟這趟渾水,也不想被一把手莫名其妙的花樣束縛住,那將有損他的形象。
官威官威,就是從這些不起眼的細節中體現出來的。
離開之前,祝童還不忘回頭說一句;“替我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