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牛肉的碟子。
葉兒銀牙輕啟,嘴角含笑道:“就你不老實。”
紅線猛然緊繃,如毒蛇吐信,“噌!”地刺破凡星的衣袖,纏在他的手指上。
“嫂子手下留情,小道士知錯了。”說是這樣說,凡星還是捏起一片牛肉,笑嘻嘻地塞進嘴裡;“我就知道嫂子不忍心真個傷了我。”
祝童和白島主也下來了,都顯得有些神情疲憊。
白島主先向葉兒恭恭手:“蘇姑娘辛苦了。”
“白先生才辛苦了,我也做不了什麼。”葉兒低眉道。
也只有凡星道士能在這個老派江湖宿老面前稍顯放肆,祝童和葉兒都表現的很尊重。
曲奇端著一盆水進來,三人草草洗過手坐在茶几周圍,祝童拿出一瓶茅臺酒,每人倒上一杯。
葉兒已經在陳家客棧裡陪祝紅吃過飯了,出大殿到院子裡的桂花樹下看蜜蜂。
看了一會兒,葉兒摘下一枝桂花輕輕捏在指間,閉目凝神。
兩隻黑色蝴蝶越過院牆飛來,在葉兒周圍翩翩飛舞,進而落到那枝桂花上。
感受到蝶神的召喚,十幾、幾十只的蝴蝶漸次飛來,逐漸在葉兒周圍形成一個紛紛擾擾的蝶圈。蜜蜂也受到吸引飛出蜂箱,它們沒有接近葉兒,只在周圍繞著橢圓形軌跡飛舞,發出“嗡嗡嗡”的聲音。
暮色中,架在大殿高處燈光亮起,映出一個美輪美奐的神妙世界。
祝童走出大殿立在第二級石階上,愛憐地注視著拈花微笑的葉兒。這個女子,總能帶來驚喜。他被蝶群圍繞的時候只能給人以驚悸的感覺,指揮蜂群,那就是**裸的威壓了;哪裡會有葉兒的和諧自然與令人感動的生命之舞?
可是,今天的驚喜並非只來自視覺上的享受。
葉兒揚手一拋,那枝桂花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奇異的曲線,顫巍巍插在天王廟大殿的匾額上。
蝶群慢悠悠追過去,繞著那枝桂花翩然起舞。蜜蜂也忘了恐懼,比蝶群更早一步趕過去。
祝童抬頭,眼光落在匾額上的那個“天”字上。
前段時間因為內部整修,以前掛在此處的匾額被風吹雨打油漆脫落、木質開裂,被拿去修繕了。如今這塊古舊的橫匾原本放在庫房裡,近期天晴少雨,被請出來暫掛幾天。
它不只有多少年曆史了,匾體卻依舊平整,想來製作時選用的木料相當不錯。
匾額上“天王廟”三個字氣勢雄渾,比畫蒼勁,特別是那個“天”字,凝神看去,“天”似乎幻化為一隻傲然獨立的鳳凰,祝童心神不禁微微震盪,恍然明瞭:天王廟大殿裡沒什麼神奇的力量,那些蜂兒們是被這個“天”字震懾,所以才不敢接近這座大殿。
這是……祝門術字!
這塊匾額,是不知多少年前一位祝門前輩的手筆!
祝童仰著頭一步步後退,終於坐在地上,兩眼盯著那個“天”字不敢移開半刻。
曲奇出來了,凡星也出來了,他們看著祝童,看著那塊樸實無華的匾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白島主開始也有些訝異,站到祝童身後看了會兒,竟然也坐下了。
兩人忘記了周圍的一切,昏昏然一坐就是一天兩夜。
第三天清晨,當一縷陽光投射到那塊匾額上時,白島主才悚然驚醒。他站起來活動一下腿腳,仰頭低嘯,又仰頭大笑三聲,轉身走向天王廟後院方向。
他似乎變成了一粒浮沉,遇到樹木輕輕飄過,院牆抬腿就上,短短數息,白島主消失在天王廟背後的南華山的鬱郁林木間。
過了幾分鐘,祝童也站起來,葉兒一直守在不遠處的偏殿裡,這時急忙趕過來。
葉兒想起竹道士,想起柳依蘭,不禁惴惴不安。柳依蘭曾對說過,竹道士閉關修行時,有時候她根本感覺不到他的絲毫氣息。
葉兒還很難理解那樣的感覺。
竹道士、柳依蘭是一對雙修道侶,與她和祝童一樣,都有一種奇妙的心靈交感。
其神妙之處在於,祝童只要不離開鳳凰城百里,她就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可是過去的三十多個小時裡,祝童雖然就在距離她幾米、十幾米的地方坐著,可在某些時刻,她竟然感受不到他的氣息;那裡似乎只是一個木偶、一座沒有生命的泥象。祝童似乎消失了。
葉兒害怕這種感覺,她緊緊地抱住祝童委屈地哭起來,她怕他和竹道士一樣,平步青雲,無端去了另一個世界。
“我沒事。”祝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