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那次與毛澤東的頂撞。因為這次他沒有看錯什麼,他對環境的險惡、自身的卑微看得明明白白。一個身處逆境之士,即使按照儒家的準則,也大可不必一味冒進,完全可以以退為進,改守狷道。但梁漱溟畢其一生修身功夫,可以“慎獨”幾十年如一日,獨獨沒有學會如何“中庸”。他在任何境遇之下,狂氣始終不衰,面對著氣勢洶洶的逼問,他慨然回答:“‘匹夫’就是獨自一個,無權無勢。他的最後一著只是堅信他自己的‘志’。什麼都可以奪掉他,但這個‘志’沒法奪掉,就是把他這個人消滅掉,也無法奪掉!”
這就是梁漱溟的狂。在那個年代裡,他的確狂出了意境,狂出了真性情,狂出了德性之善,狂出了一個知識分子的人格尊嚴。
儘管從現代的角度來看,我們可以指出梁漱溟所表現的儒者之狂潛在具有的種種問題,比如內中的“承天命”意識可能導致獨斷的唯意志論,那種道德理想主義的精神內容無助於現代民主政治的建立等等。然而,儒家的狂所透出的人格的真性情、道德的操守、特立獨行的精神和“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的大丈夫氣魄,無疑是超越時代、超越具體內容,具有永恆的精神傳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