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告訴我,我被打中下巴。那一拳把我兩腳騰空打離了地面。我背朝下摔倒在地。
我不記得這些,只知道自己好象在一種疼痛的雲霧裡飄浮,動彈不得。
某種因素告訴我,我應該爬起來。但是看來不用急著站起來。那聲音好象數得很慢,聽上去離得很遠。
“——六,七——”
當然,我已經失利了。不過至少我已經作了努力。就象江波兒一樣。我想起了他的話:“我認為我是作了努力。可我是盡力了嗎?”為什麼我不保護好自己的頷部?我的手沒有目的地放下來了嗎?在這一剎那,羞愧和疑問震撼了我的頭腦,把我喚醒了。
“——八!”
我努力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我還不能看得十分清楚,兩條腿還在立腳不穩地抖著。那個德國孩子又發動進攻了。我還不能思考,不過我的身子是訓練有素的。我擺動著頭,避開他揮過來的拳頭。我的兩條胳膊把其他一些打來的拳頭也推到一邊。最後,這一輪結束的鈴響了。
我在自己一角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有人過來用冷水給我洗了臉,我覺得清醒了一點,又開始能動腦筋了。我想:“如果我想要取勝,必須把他打倒才成。我必須重重地把他打得再也爬不起來。不過我只剩三分鐘時間,因此一定不能浪費時間。”
那個德國孩子也理解這一點。他看到我感覺上比較好了,因此就不試圖發動進攻,只在一定距離上進行拳擊。我不能靠近他,而時間卻很快地溜走了。裁判桌子上的那隻大木鐘是不會等著我停住不動的。
結果我漸漸變得狂怒起來。我不再保護自己,相反盡我的一切可能狠狠地進攻。我的大多數拳擊都打不著他,而他的兩拳卻擊中了我。不過我還是一個勁地繼續進攻。這時我已經完全不是在進行拳擊,而是在打架拼命。我下定決心非要取勝不可。
我的機會終於來了。他對準我的頷部打過來,落空了。我猛烈地對準他的嘴回敬了一拳,打中了。他的膝蓋彎下來,跌倒了。數到十下以前,他是不會爬起來啦,我確信這一點。如果他們願意,數到五十都行;但是他是不會聽到的。
當我把比賽結果告訴江波兒時,他緊緊地握了我的手。於是我們就一聲不吭地去觀看百米賽跑。我們倆都想把我們的不同想法和擔憂掩蓋起來。但是,當我們看到弗裡茨和另一個孩子領先的時候,就打破了沉默。當他們一起到達終點的時候,我們狂熱地歡呼了起來。
江波兒高聲呼喊著:“弗裡茨贏啦!”
“我不這樣想,”我說。“另一個孩子剛剛在他前面一點。”
我們不得不等幾分鐘看結果。我們倆都錯了:分不清誰勝誰負。不得不讓僅有的這一對選手再進行一次賽跑。這次弗裡茨沒犯錯誤。他一開始就跑在前邊,而且一直保持領先地位。這是一場激烈的賽跑,但是結局很清楚。比賽結束時,每一個人都跟我們一道歡呼起來。
我倒寧願跟江波兒一道結伴進入三腳機器人的城市。不過,至少有一個朋友跟我一道去,我還是高興的。
那天傍晚,在整個公宴過程中,天象是裂了開來。大雨傾盆而下,雷聲隆隆地在山間迴響。透過大廳高高的窗子,我看到閃電在鎮子裡的房頂上穿梭般地閃亮著。
我們吃了許多精美的食物。那種特製的啤酒是我有生以來嘗過的最好的啤酒。我跟其他優勝者一道,坐在高臺上。我佩戴著競技大會會長授予每一個優勝者的紅色榮譽綬帶。
第二天早晨,還在下毛毛細雨。每一個人都聚集到一起,參加競技大會閉幕式。當我們這些優勝者繞著運動場行進的時候,人群熱烈歡呼著。我們仍然佩戴著紅色的榮譽綬帶。但是由於落雨,地上軟軟的,我們的鞋子上沾滿了厚厚一層爛泥。
我已經跟江波兒告別了。“我們很快又會見面的,”我說,“在白色的群山中再見。”
我希望我們會做到這一點,能夠再次相見。不過我的希望是微弱的。我看著那六個三腳機器人,它們仍舊在場地四周站著。自從比賽一開始,它們就一直在那兒,一點都沒移動過。我又看了看我同伴們那些快活的臉。他們感到愉快,是因為他們要去給三腳機器人服務。我也努力想要裝得看上去快活,但是我的兩條腿抖個不停。我拚命努力要控制住我的兩條腿。可沒幾分鐘就又顫抖了起來。
我們有三十多人,六個人一組。我看到弗裡茨在第一組裡面。我們朝最近的一個三腳機器人走了過去。當他們走到三腳機器人跟前時,它的一隻長長的金屬胳膊就慢慢放了下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