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妙妙摟著他的頸子,把他當成小孩子一樣地摟抱著。
“哭成這樣很醜,小心沒有女人愛你喔!”她故作輕鬆地拍拍他的頭,自己的眼眶卻也是紅的。
畢雅夫握抓著她的手,嘎聲說道:“我不要別的女人,我只要阿波羅……”
褚妙妙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兩個人交頸倚偎著,默默流洩著他們的傷心,也靜靜地互相安慰著。
“我以為我對於失去這回事,不會再有感覺了。”他頹下肩,無力地像是三天未曾進食一樣。“我一定是笨蛋,否則怎麼會養狗呢?”
褚妙妙撫著他顫抖的臉龐,不捨地親吻著他的額頭。
畢雅夫靠在她嬌小柔軟的肩膀上,像孩子一樣地牢牢抱著她的手臂。
“想哭就哭吧。”她將下顎抵著他的髮絲,柔聲說道。
“我剛才哭太久,現在哭不出來了。”畢雅夫睜著水紅的眼,仰頭瞅著她。
那兩道太依賴的眸光,像一張網瞬間籠住了褚妙妙的心。她嚥了口口水,心跳像一陣亂鼓狂擊,奏得她六神無主。
“那我們就來喝酒、聽音樂吧!”
褚妙妙飛快地跳下床,不敢再待在他身邊。現在不是她意亂情迷的時候!
她狂風似地拿出隨身攜帶的“塚田高哉與他的TAU樂團”CD、隨身聽、小型喇叭,故意讓自己忙得很起勁,免得他發現她有任何不對勁。
壓下音樂播放鈕,她從小冰箱取出啤酒,塞到他的手裡。
他的啤酒拉環還沒開啟,她已經仰頭喝掉了大半罐。
“過來。”畢雅夫朝她伸出手,不明白她幹麼站得離他那麼遠。
褚妙妙看著他伸出的手,看著他臉上渴望人安慰的神態。
她心一緊,拚命地強迫自己不許對他流露出任何的愛戀神色。
“轉過身去。”她命令道,不想他發覺她的異樣。
畢雅夫依言轉過身,褚妙妙則往前跨近一步,與他背靠著背坐了下來,手裡的啤酒鋁罐早已被她捏成了半扁狀態。
仰望星空,想念你。很難夢想到明天,我們的未來會怎麼樣。閉上眼睛自言自語,淚水使你的笑容變得模糊……(注四)
CD裡傳來的樂音,用日語這麼唱著、這麼唱著。
技巧簡單的日語吟唱聲,淡淡的鋼琴聲,舒服的和聲,讓人掉入藍色的憂愁河流裡。
不懂日語的她,無言地喝著酒。
懂日語的他,無聲地掉著淚。
一整夜,他們沒分開過。
失去的,或者再也挽不回。
但,至少他們有彼此的陪伴。
“不要!”
畢雅夫從床上驟跳起身,四周的黑暗讓他一時之間還回不過神來。
一雙溫暖的手從他身後探出,環住了他的腰。
“噓,沒事了。”褚妙妙的臉頰靠在他的後背上,讓自己成為他的支柱。
“我作了一個很久沒作過的夢……”畢雅夫扣住她的手,握得牢牢的。“我夢見我被關在衣櫥裡,我爸媽就在衣櫥外,任憑我怎麼狂敲猛打,他們就是聽不見我的求救。”
“那只是一場夢。”她把臉靠在他的胸膛上,想起這兩年來,他斷斷續續告訴過她的一些事。
畢雅夫的媽媽長得極美,曾經當過一陣子的明星,後來和他爸爸有了小孩,嫁入了豪門。不過,她從沒原諒過孩子讓她晉級為“媽媽”這件事。對他媽媽而言,“媽媽”這個稱謂,意指的便是年齡與魅力的減分。
看似開朗陽光的畢雅夫,因為被雙親冷落慣了,其實好怕孤單。所以,他不愛一人孤枕而眠,總習慣留連在各個懷抱之間。
褚妙妙在心裡嘆了口氣,坐到他的身側,壓下了他的肩膀。
畢雅夫毫不反抗地躺上她的大腿上,任由她的指尖揉撫著他的髮絲。
“我告訴過你我離家出走的那件事嗎?好像沒有吧。”他合著眼,聲音模糊地像夢境裡的低喃。[我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因為覺得爸媽不在乎我而離家出走過。我流浪了快兩天,等我回到寄住的舅舅家時,我被擔心的哥哥揍了一拳,也差點被舅媽的淚水淹沒,可我的爸媽在知道我離家出走後,問的卻是——我需不需要一個貼身保母……“
“你爸媽很差勁。”褚妙妙不滿地抿緊唇。
畢雅夫睜開眼,對上她的視線。
他笑了,那笑映得他的眸子閃亮如星,即便是在只有陽臺小燈亮著的夜裡,也依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