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目光望向“華山三鶯”,沉聲道:“此等既是你等眼見,為何不早說出,難道真是怕他們傷了和氣麼?”
歐陽妙輕輕一嘆道:“不是!”
她只覺這黃衣人思想銳如尖刀,大有穿入別人心底之妙!
黃衣人道:“倒底為了什麼?”
歐陽妙道:“自從家師死後,大師姐接掌門戶,便嚴禁師妹們過問別人門派中的私事!”
黃衣人頷首道:“這就是了,我也曾聽人說起,昔年華山掌門人之死,便是為了多管別派的閒事。”
歐陽妙嘆道:“我姐妹沒有弄清他師兄弟間究竟有何糾紛,更不敢違背掌門人之命,是以遲遲不願說出此事!”
長髯僧人大聲道:“這件事既已解釋清楚,那件事倒底該如何解釋,貧僧正要洗耳恭聽!”
黃衣人目光一掃,道:“灰眉僧受制於“情人箭”,被迫回山來索取銅鼓、玉帶,但老方丈執意不允,於是灰眉僧便以得自“情人箭主”的情人箭,將老方丈暗算而死!”
長髯僧人厲聲道:“為何他也死在情人箭下?”
黃衣人嘆道:“自是他將銅鼓、玉帶如約送到後,“情人箭主”又起了殺人滅口之心,將他一箭殺死!”
他三言兩語,便將一件別人眼中無法解釋,奇異已極的事,解釋得清清楚楚。“華山三鶯”不覺大是欽服!
長髯僧人呆了半晌,黯然長嘆一聲,喃喃道:“敝門不幸……敝門不幸……”突地放聲痛哭起來。
他偌大年齡,哭得卻甚是傷心,展夢白想到他方才那樣衝動的言語行事,看到他此刻的形狀,便知道此人雖然身在佛門,卻仍是條血性漢子,展夢白與他同是同仇敵愾,此刻更起了相惜之心,不禁輕輕一拍他肩頭,長嘆道:“大師休得傷心,展夢白定為你尋回寶物,復仇雪恨!”
鐵飛瓊道:“我若知道“情人箭主”是誰?先就一箭將他殺死!不過……銅鼓、玉帶我也要先瞧它一瞧!”
展夢白道:“那情人箭主是誰,你知道麼?”他聽得這女子說話如此任性天真,嘴角不禁泛出一絲笑容!
鐵飛瓊兩眼一瞪,道:“我不知道,雖道你知道不成?”
黃衣人道:“此事之後,那“情人箭主”雖未現出跡象,但已露了線索,耐心查訪,不難尋出!”
鐵飛瓊道:“對了,只要看到他身上有那諸葛銅鼓、東坡玉帶,那人就必定是那情人箭的主人!”
石靈筠冷冷介面道:“他難道還會終日將那銅鼓、玉帶,帶在身上,讓你看到不成?”
鐵飛瓊楞了楞,半晌說不出話來。
黃衣人沉聲道:“今日來到金山寺中的,大多俱是武林中人,這許多人之中,必定有人與情人箭有關!”
鐵飛瓊抬起頭來,大喜道:“對了!”
長髯僧人痛哭已止,緩緩道:“此事發生之後,二師兄鐵骨便立刻趕去鎮江,要將今日到此之人,全都請回!”
黃衣人頷首道:“這一著棋你們倒下對了,若有誰不肯回來,顯然他必定是做賊心虛。”
展夢白突然轉過身子,走向門外!
黃衣人大奇道:“小兄弟,你去那裡?”
展夢白道:“我去後山看看風景!”
黃衣人目光一轉,大聲道:“你可是不願見那蕭家姐姝,是以不等他們回來,便要走了?”
展夢白頭也不回,腳步已跨出門外,道:“正是!”
黃衣人突地冷笑道:“大丈夫死且不怕,還怕見兩個婦人女子麼?”
展夢白突地駐足、轉身,大步走了回來,坐到椅上。
鐵飛瓊秋波一轉,輕輕道:“什麼都不怕,就怕激將!”
展夢白只當沒有聽到,“銀鶯”歐陽妙狠狠瞪了她師妹一眼,但目光中卻也不禁有些笑意。
只見那長髯僧人滿面悲愴,坐立不安,在室中走來走去,黃衣人卻扯了一方布幔,蓋到老方丈的體上。
爐中添了檀香,氤氳的煙雲,瀰漫在眾人眼前!
長髯僧人彷佛突地想起了一事,大步走到門外,吩咐了幾個弟子,到留雲亭去抬下灰眉和尚的身。
他滿心紊亂,回到室中,仍是坐立不安,忽聽一人大叫道:“二師叔回來了!二師叔回來了!”
眾人心頭一跳,長髯僧人已飛步出門!
展夢白目光炯炯注視門戶,心頭砰砰跳動。“華山三鶯”又何嘗願意見到蕭家姐姝?連忙遠遠避到角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