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頗為尷尬。顧況突然介面道:“要不這樣吧,族長明日朝那窟哥請命,帶頭殺入幽州去。”
“嗯?”耶律正德瞟了他一眼,以為顧況是在試探,正要說話,卻聽邊上一青年道:“這主意好的很。”
這是耶律正德的一個心腹,年紀不大,卻十分精幹。李沐風淡然道:“是嗎?怎麼個好法?”
那青年看了李沐風一眼,不卑不亢的答道:“窟哥是見不得耶律部好的。眼下破了渝關,接下來便可衝入幽州搶掠。衝在前面的,得的好處最多,戰功也最顯赫,當然是無上的榮耀。”
耶律正德點點頭,道:“不錯,我越想去,他便越會阻攔。”
李沐風微微一笑,道:“就是這個道理,那就麻煩族長了。”幾人又商討了一些細節,才各自散去。
第二日清晨,窟哥在城頭擊鼓點將,幾萬大軍齊聚城下,歡呼吶喊,聲威震天。另外三部族長順階梯徐徐登城,頗似朝拜主君。窟哥往城下看去,萬軍皆如螻蟻,另外三部的族長攀著階梯,好似叩拜而來,不由得縱聲大笑起來。
耶律正德忍不住想要呸他,卻終於嚥了口吐沫,把怨氣吞下肚了。他心中暗暗賭咒,且讓你得意幾天,到了時候再取你狗命!
尋思間,已然登上城頭,這三族的族長身後各跟了幾名隨從,成扇面立在窟哥身側,如眾星捧月一般將他烘托在其間。
窟哥哈哈大笑,突然縱身跳上城垛,頓顯身形高大,有君臨天地之勢。他笑聲突然一收,喝道:“契丹的兄弟們!漢人仗著人多,向來欺壓我們,而今卻被我們打敗了!什麼名將,什麼燕王,統統不是我們契丹人的對手!”幾萬人在城下齊聲歡呼,聲勢直衝雲霄。
李沐風等人就藏身在這大軍當中,更覺得聲勢嚇人。顧況聽得來氣,低聲咒道:“站那麼高,小心掉下來摔死!”李沐風和錢義聽了,都忍俊不禁。均想這窟哥要是說到興奮之處,手舞足蹈,未必不會摔下城來。心中存了這個念頭,窟哥再怎麼鼓動氣勢,他們只覺得愈加好笑。
窟哥一番話說完,心頭極是暢快,當即轉過身,看著面前的三個族長。
耶律正德突然朝前邁了一步,單手撫胸道:“盟長,請讓我耶律部打先鋒!”
窟哥哈哈一笑,道:“好!既然你有這念頭,我便依你!”
聽到這話,耶律正德腦袋一蒙,不由得呆住了。
他這話說的不是時候。窟哥正在興頭,心情暢快,順口便答應了。可苦了耶律正德,這話說了出去,再想收回則難。只得再次拜謝,一張老臉卻漲得通紅。
耶律正德身後的一名侍從突然笑道:“多謝盟長開恩,耶律部這些年打前鋒,沒少死人,這才終於輪到一次好事!”
窟哥一聽,登時跳下城垛,一張臉陰沉的可怕,怒道:“你是何人?叫什麼名字?”
耶律正德一慌,忙道:“窟哥盟長,手下留情!”
窟哥冷然道:“我沒有問你!”一伸手,將耶律正德撥開,徑直走到這青年面前。耶律正德見窟哥如此侮辱自己,不禁咬了咬牙。
此人正是昨晚在會上說話的青年,他挺胸道:“我叫耶律豐,難道說的不對?”
“不知死活!”窟哥一伸手,抓著胸襟將他拽了過來,“你再說一遍?”
耶律豐就是為了激怒窟哥,好收回適才的承諾,便豁出性命不要,抗聲道:“道理擺在這兒,還怕人說嗎?”
“嘿嘿,好,好!”窟哥力氣極大,單手將他提起,朝城下問道:“這等冒犯盟長之人,該怎麼辦?”
城下數萬士兵齊喊。“殺!”竟是整齊震耳。耶律部之人個個沉默,卻沒人上前援救。草原上的規矩,不管什麼原因,敢當眾冒犯盟長就是死罪,無人能替他開脫。
“好。”窟哥淡漠的點點頭,突然一張手,竟將耶律豐凌空擲下城頭。耶律豐毫不反抗,瞑目待死,偌大的身子在空中翻了幾翻,如同一片落葉相仿,眼看就要跌得血濺五步。
耶律豐自城頭墜下的一瞬,李沐風只覺得胸口一熱,當即就想上前。無動於衷的見人被殺本就不該,何況對這個青年他又極有好感?可他身子才下意識地一傾,旋又忍住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李沐風暗暗告誡自己。救一人而搭上整個幽州,未免得不償失。他攥了攥拳頭,把頭一偏,不忍再看。
一片驚呼聲中,顧況突然自人群中穿出,越奔越快,堪堪趕上墜落的耶律豐。他奮力一撲,將耶律豐抱在懷裡,兩人一同跌落,化作了滾地葫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