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有侍衛叫了起來,“前面定然有支騎兵!”
顧少卿呆了呆,苦笑道:“莫非真的一語成讖了?”
李沐風凝神觀瞧,突然揮手止住了隊伍。一縷微笑在唇邊凝結,他高聲道:“能在這裡馳騁的,除了我幽州的鐵騎,還能有別人不成!”
眾人再看去,一杆大旗突然從地平線上挑起,正將落日劈成了兩半。流蕩的光彩映照在上面,彷彿燃著熊熊的火焰。
旗近了,更近了。人們已經看見,旗下迅速成扇面展開的騎隊,閃亮的兵甲也染著火,又似披著血,如奔騰不息的潮水,源源不絕,又勢不可擋。
目力好的眯著眼睛望去,卻見旗上赫然是個“薛”字!
“是薛將軍!”不知誰高喊了一句,所有人立時振臂高呼起來。那邊的騎兵也發出了回應,聲音如海嘯般傳來。
目光所及的距離似乎轉瞬就被跨越。那隊鐵騎已然收束成嚴整的方陣,肅然默立在前方,似乎從來不曾移動。適才的聲響彷彿銀瓶乍破後又突然聚攏,漫天的煙火閃亮後又驟然消散,一切都歸於沉寂,只有偶爾戰馬的嘶鳴。
靜下來的騎兵仍然帶著一種肅殺的壓迫感,那是一種從盔甲縫隙中透出的氣勢,使得整隻隊伍彷彿一把剛剛開鋒的名劍。薛禮便是這寶劍的尖鋒,他在馬上端坐著,數千人的威嚴聚合在他身上,又從他身上朝四面發散。
這一刻,他的光彩遮住了所有的人。
一道淡然的目光停留在他臉上,讓薛禮心頭一跳。他躍下馬,朝李沐風躬身施禮道:“末將薛禮參見燕王!”
李沐風沉默了片刻,突然大笑道:“好!薛禮,你這幾千騎兵的威勢可比當年的三萬禁軍!怎麼?這麼早就迎出來了?”
“燕王過獎了。”薛禮笑了笑,直起身子,“燕王一路鞍馬勞頓,末將來的還是遲了。我和守約定好,一同啟程,看誰先接到燕王。”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唇邊露出一絲淡然而又驕傲的笑容,“看來守約還沒來?”
李沐風笑道:“仁貴堪比當年飛將,若說比賽趕路,誰是你的對手?”
薛禮一笑,剛想謙遜兩句,卻見一飛騎奔來,下馬施禮,“稟薛將軍、燕王,裴將軍到了!”
“哦?”薛禮一愣,轉頭朝天邊望去。“他雖比我慢了些,卻也算難得了。”
不多時,一路人馬露了頭。令人驚異的是,這支軍隊構成極為複雜,遠非薛禮那樣一色的騎兵。從遠處看去,高高矮矮,形形色色,絕不類軍隊,倒似一夥遊民。
等更近了些,他們才看清隊伍中竟有百十來駕馬車,車上塞的滿滿當當,也不知是什麼物件。
“末將裴行儉參見燕王!”裴行儉率先騎馬奔至,趕上前來施禮。
“免禮。”李沐風往他後面看了看,見那夥人卸下車上的東西,正在忙碌,不由得心頭差異。這裴行儉到底在搞些什麼?
未等他詢問,薛禮已然皺眉道:“守約,你這是在搞什麼古怪?”
裴行儉微微一笑,道:“且等一會兒,一看便知。”
薛禮又道:“你這隊雜兵竟沒比我慢上許多,其間必然有鬼!”
裴行儉看了看他,笑道:“那是自然。我昨日便已經動身,駐紮在此地。就是見你到了,我才趕來匯合。”
“你!”薛禮怒道:“言而無信!”
“錯。”裴行儉搖搖頭,微笑道:“兵不厭詐。”
薛禮還要說話,卻見裴行儉道:“此地不是談話之所,咱們進去再說。”薛禮聞言一愣,回頭看去,草原上已然搭起了一間金碧輝煌的大帳。只從外面看,紋飾華麗,富麗堂皇,極為華貴。
李沐風也看的一陣發愣,笑道:“守約真知我心。只是天色已然晚了,這些將士們卻還沒地方宿營呢。”
裴行儉微笑道:“這事情末將也是想到了,燕王不必掛心。今次帶來的東西,足以安頓全軍。”
李沐風點點頭,一干人由裴行儉帶著進了大帳。一撩帳簾,裡面又是一番景象。一隻銀色蓮花燈架自帳頂垂下,上面燃了八隻粗逾兒臂的紅燭,照的大帳亮如白晝。對門的壁上掛了張條幅,上面四個大字,“君子善謀”。卻是寫的筆鋒收束,隱而不發。下面依主次擺了座椅,均是紅木鏤雕而成。大帳一側立有梨心木架,格中陳列著各色古玩玉器,古籍孤本。舉步進帳,觸腳綿軟,才發現地面竟是遍由波斯紅毯鋪就,金絲織成的花紋還隱隱還閃著光彩。
薛禮倒吸了口冷氣,失聲道:“老裴,你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