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手的案子,”他答,“你走的時候再給我打個電話。”
“好。”天真結束通話。
不過半分鐘,電話又響。
“又怎了?你放心——”
“天真,”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震進她心裡,“是我。”
“你怎麼會知道我辦公室電話?”她怔了數秒,才輕輕開口。
“你手機關機,我問Anna的,只是想碰碰運氣,沒想到這麼晚你還在。”
“還有點事情沒做完。”天真輕聲答。
“一切都好嗎?”秦淺問。
“嗯。”她出聲,下意識地問,“你呢?”
“我不好,”他的語氣淡淡地,“你看到我郵件了嗎,天真?”
“看見了。”天真微怔——“他不好”和她看那封郵件有邏輯關係嗎?
“你沒有回我。”他道。
“我不知道說什麼。”她猶豫了一下,坦誠地答。
耳邊傳來他輕輕的嘆息,似有似無,聽不真切。
“如果沒有什麼事——”她又有種想逃的衝動。
“一起吃宵夜?”他打斷了她,問。
天真愕然:“你在倫敦?回來了?”
“剛下飛機,”秦淺坐進車,抬手看錶,“我儘量趕在十一點左右到,好不好?”
天真沉默。
“天真?”他試探地喚她,心裡有些忐忑,“你願意等我嗎?”
她仍是不說話,手中的筆無意識地在紙上畫著凌亂的圖案。
秦淺也跟著默然,握著電話的手指有些僵硬,他覺得呼吸窒悶,按下車門上的控制鍵,車窗緩緩降下。
雨後深藍的天空上,月色朦朧,撲面而來的寒風冷冽。
他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也開始發涼。
“今天冬至,我家鄉吃湯圓,香港人習慣吃什麼?”忽然,聽見她低柔出聲。
秦淺的嘴角輕輕勾起一道弧度,然後,那抹笑意漸漸擴大。他坐起身,又靠向椅背,以掌撫額,揚起表情愉悅的臉,頭一次,體會什麼叫喜不自禁。
“那麼,就陪你吃湯圓好了。”他道,“我問福伯哪家做的最好吃。”
他淡淡笑著,溫柔輕淺,不讓她聽見。
直到結束通話電話,他仍在笑……天真天真,他的世界裡因為有這樣一個段天真,變得如此美好。
七十五、霜寒欲曉
從計程車下來,街頭的霓虹燈仍蒙著雨水的痕跡,迷幻朦朧。
天真幾乎把整張臉都埋在圍巾裡,只露著一雙明眸望著人來人往。
據說一位英國數學家講師研究發現,人們找到合適伴侶的機率只有1/285000,就算在偌大倫敦,適合自己的物件也只有26人。由此推算,如果某天晚上外出,邂逅意中人的機率只有0。0000034%,比被雷劈到的可能性還低。
愛情是什麼?婚姻是什麼?大多數人的生活都不過是這樣,庸碌安靜,在適當的時候,遇見一個人,過完這一生。
而心底的那些影影綽綽的火花,終究會燒成灰燼。
“天真。”低沉的聲音,不溫不火,緩緩響起。
深藍的夜色被燈光照得發亮,有個人站在前方,如星的眸,如劍的眉,長身淡立,不過一身樣式簡單的黑大衣,黑白灰格子羊絨圍巾,卻是卓然風姿。
“你回來了。”天真抬起臉,倉促開口,沒法察覺秦淺在她話音落下之時,嘴角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多麼懷念她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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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靜靜的角落裡臨窗而坐,天真喝豆漿,秦淺喝茶。
“這回我倒是從大陸帶回許多好茶,可惜你有孕在身,無福消受。”他笑。
“幸災樂禍,非君子所為,”天真微笑,“說起來,這陣子特別想吃國內的小吃,都有點想回國了。”
“看來胃口很好,”秦淺打量著她,“難怪最近胖點了,不錯。”
天真有些尷尬地捂了一下稍顯圓潤的臉頰,困窘地看著他:“你瘦了。”
他確實比上回見時清減了一些。
“嗯,諸事紛擾。”他點頭,凝視著她——你可知道,你是其一?是最讓我牽腸掛肚的那個?
“哦,”她點點頭,“保重shen體。”
他看著她,淡然一笑。
很普通客氣的叮囑,他聽無數人說過,可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