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出來,卻讓他說不出的受用。
下了飛機打電話的時候,心想她此時應該不在公司了,可聽見電話被接起,那頭傳來她聲音的時候,那種突如其來的喜悅,彷佛兜頭而下,猝不及防。
在她面前,他多年積累的沉著修為總是不堪一擊。
“你呢,工作忙不忙?”他問。
天真點頭。
“忙得充實可以,但不能累,女孩子不用那麼辛苦。”他道。
“我已不是什麼‘女孩子’,”天真輕聲開口,“我已快要做母親。”
“哦,”秦淺一怔,目光微黯,“是。”
“你呢,國內的情況一切都順利嗎?”她反問。
“還算順利,總是明白‘guanxi’為何會變成英文單詞,在中 國關係太重要,”他頗有感慨,“一杯酒在手,可以成為很多事情的起點,孟德有孟德的野心,玄德有玄德的主意,認清了各個擊破就好。”
“呵,說話用字都換風格了。”天真忍不住笑。
“受人薰陶,”秦淺有些汗顏地挑眉,“和我做店面合作的一個開發商,是位風雅人士,說話也是引經據典古色古香,最有趣莫過於他手機鈴聲,設的是京劇《空城計》,一響便是‘我正在城樓觀山景’,第一回聽見我都驚呆了。祖 國 大 陸,果然人才輩出。”
天真正喝豆漿,聽見他的話,再看到他無奈搖頭的模樣,不由笑起來,差點嗆到。
秦淺連忙站起身,替她撫背順氣。
“說自己是要當母親的人,還不是小孩子的行徑。”他顰眉嘆息,凝望她緋紅的臉。
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就繚繞在她身旁,天真耳根也開始發燙。
“沒事了。”她意識到自己的忘情失態,不由有些懊惱,於是低頭繼續吃湯圓。
秦淺看著她,沒有說話,感覺彼此之間好不容易鬆動的氣氛又微微凝滯。
他覺得有些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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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無意識地掃向她身後,他臉色忽而一沉。
正抬起頭的天真敏感地捕捉到他的表情變化,跟著回首望向身後。
數秒後,她轉過頭,繼續享用她的夜宵,神色平靜。
“他這是在做什麼?”秦淺的聲音冷冷地響起。
“見朋友吧。”天真道。
“見朋友?”秦淺嘴角輕扯,“Lyla還真算是他老朋友。”
天真沒說話,聽見身後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是兩個人。
該來的遲早要來,誰也逃不過。
“天真。”
背後傳來的陳勖的聲音,對面坐著的秦淺——忽然間,天真有種錯覺,彷佛回到與秦淺在時裝週咖啡館初遇的那天。
一切都像昨日重現,可是如果能真的回到原點,就好了。
“Hi,你們好,”她抬起頭望著眼前的一對男女,笑容溫和得體,“Lyla,好久不見了。”
她的表現,讓其餘三人一時間都怔住。
她打量著他們各自不同的表情,無懈可擊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