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又在村口展開襲擊。
他別上自己的弓箭和刀,跳出圍籬。晴川看著他的背影,很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側過頭來,笑了笑,“對了,兒子,你把晚飯做好,等我回家。”
那時候,爸爸還是一個人人敬仰的英雄。
自哨塔朝下望去,大路上幾抹褐紅,屍首已被抬走掩埋,釘在門板與樹上的箭支還未拔下。晚飯已經做好,甚至都冷得沒法下嚥。天色由明轉暗,最後一絲晚霞消失在地平線上。
晴川知道,他不會回來吃晚飯了。有個男人推門而入,這人身形高大,身上帶著傷,盔鎧還沒來得及一一卸下。他溜了晴川一眼,嘆口氣,將懷中獵刀摸出。
“晴凌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他腦袋“嗡”的一聲,似乎什麼都聽不到。“我爸……他人呢?”
那人沉聲答道:“他殉職了。”
生命中有些人,有些事,總是匆匆來到,匆匆離開。樹梢的葉子一片一片落下,變得光禿禿的。秋天就要過去,冬天就要到來。
村人為他舉行葬禮,不過由於戰亂,找不到屍體。晴川曾經跟隨巡守的隊員們入山尋找,仍舊一無所獲。怨靈時常滋擾,搜尋工作進展緩慢,最後只得作罷。死了的人已經死了,可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那會兒,他從別人口中得知,老爸是在掩護同伴們撤退時身陷重圍。大家說他是個英雄。他們談論到他,都肅然起敬,墳旁總有摘好的鮮花。
起初,晴川每天都去墳上看望,給他帶點酒。後來,去的次數逐漸變少。再後來,他就不去了。他明白,如果一個人活在心裡,去不去墳墓探望都無關緊要。
水滴一滴、兩滴、三滴。
刺客動了動手指,慢慢將右手挪到胸口上。洞裡又冷又溼,臭不可聞。他摸了幾下傷口,已經包紮妥當。他努力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沉重無比,“給我點水……”
晴川覺得旁邊好像有個人,將水端了過來,他一口飲盡,味道好得很。
“琥珀,是你吧?”
他只覺腦袋狠狠摔到地上,跌得七昏八素。旁邊那人“呸”了一口,便不出聲了。
濃重的睏倦重新壓下,刺客神智恍惚,“我……我要睡一會兒,不要叫醒我。”
“我叫春水,從今天起接替你爸爸的位置,擔任巡守隊隊長。以後我每天都會來看你,有什麼需要可以跟我說。”
晴川沒有搭理他,自己去搬柴禾。這人卻一把搶過,替他搬到灶臺邊。他溫和的衝他笑一笑,用力摸摸這孩子額頭。他就是那天告知父親死訊的人。
春水說到做到,果然每天都會來,不論有事沒事。晴川從來不向他提任何要求,甚至連話都懶得跟他講。但春水一意孤行,從不間斷。等到晴川習慣他的出現以後,開始向他學習使箭,使弓和狩獵的技巧。
“你這麼使劍,要是在戰場上的話……”
“我就已經死了。人在對戰時不可以遲疑,不可以過分考慮對策,應該聽憑直覺做出反應。”
春水有些驚詫。晴川聳聳肩,“這是我爸教的。他說搶先一刀砍過去,制敵機先。不能太過被動,否則是不可能撂倒對手的。”
春水眼光有些閃爍,過了好久,他才說道:“你爸爸把你教導得很好。”
關於怨靈的傳言,就是在那時候興起的。
村人的眼神越來越怪異。從前,他們看他時,眼光中淨是同情。鄰居們每次見到他,都會塞給他一些吃的。現在,他們看到他,就躲得遠遠的,紛紛竊竊私語。晴川想要詢問,人群便立刻作鳥獸散。孩子們不再和他玩耍,甚至公開對他丟石頭,有人罵他“小怪物”。
這種奇怪的事,不可能憑空產生,人們的態度一定有個理由。他第一個便想到要找春水。反正除了春水,沒有別人可找。不巧的是,春水被隊員召走,不在家內。他家裡只有一個小女孩,是他的女兒。
晴川幾次路過時,都在門前瞥見過她。只不過他從來不進春水家門。他們從來沒有說過話。況且,他不想看到人家其樂融融的場面,實在叫人受不了。那女孩面孔瘦黃瘦黃,頭髮也沒光澤,看上去一點都不起眼。
女孩有個玩伴,兩人坐在窗邊閒聊。他猶豫片刻,覺得還是不要貿然打攪的好。
“你聽說沒有?那個怨靈的事真恐怖。現在,爸爸都不准我出村子了。”
晴川溜到窗臺下,豎起耳朵,聽她們談論。
“我也是聽叔叔說的。他說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