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1 / 4)

火光中,依稀看到血色一片。

他眼中有血。

血是眼角往下淌的,從眼角染開,染過眼白,染得瞳前一片血紅,映著火紅的宮殿也似血紅一片。於是,遠處的刀光劍影也似在這血光中模糊的皮影戲,只剩下些剪影在那躥來躥去。

“婕妤……”侍女一手摟緊明黃色的襁褓,一手抓住女主的裙帶,“主上的眼睛,主上的眼睛在流血啊!”她哭嚷著,手不由得收緊,於是那襁褓中的無知嬰兒也吃痛的嚎哭起來,清洌的哭聲倒讓他心中一驚。顧不上那些殘紅色的影子,狠狠的閉上眼,再睜開,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

“主上……”妻子擔心的半坐在他身邊,發笈上的步搖晃得他眼前一花,於是再閉上眼,睜開眼終於看到妻子的淚眼中滿是焦慮與不捨。“主上,您的眼睛……”

“不打緊。”他終於聽到自己的聲音,仿似乾渴了半天的旅人,疲憊而沙啞。“讓我再看奕兒一眼。”

侍女抽泣著把襁褓送上,他的獨生愛兒,唯一的命根子,是被他血染的面孔驚嚇了吧,一直大哭著,小小手在空氣中亂抓。他嚼著血淚,把那小小手小心的緊握在掌心,貼在臉上,“奕兒,不要怪爹狠心……”

實在是這天下之大,竟無你容身之所。

捏捏嬰兒鞋底那鼓鼓的一團,心又是一涼,若沒有這大內深處傳來的“小鞋詔”,何苦這樣骨肉分離,要剛至人世的獨生子一個人去面對未知的命運。咬了牙,顧不得妻子的哭喊,把襁褓交給侍女:“走吧……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只願奕兒平平安安……”

“主上請放心……”侍女還待多說幾句,遠處的殺喊聲似乎又近了,雖然是火光中的宮殿,寒氣卻襲來,她嚥下最後幾句話,抱緊嬰兒倒地拜了三拜,含著淚踩過那遍地的血雨腥風——前幾個時辰,明明還是她與主母一起在這寬敞明亮的大殿中逗著少主玩耍,歡喜於少主呀呀學語的只言半語——一紙密詔,召開的卻是蒙著面卻眼神堅定的死士與殺手。

“我的孩子……”身後,婕妤已經哭倒在地,而主上不顧自己剛才博命而負的傷,只是一手用力挽住妻子一邊大聲喊到:“走!走!走得越遠越好!”

侍女飛快的跑著,哪怕還是大哭著喘不過氣來,只知道懷裡的溫暖是她需要用全部生命守護的東西,是她剩下的唯一,只要離開這高聳的宮牆,只要能越過那護城河,只要能穿過那邊山脊……她知道有個地方是可以保護這孩子一生一世不受傷害的。

只要她能跑得再快些。

此刻,她恨不得能生雙翅膀,恨不得自己拿手的絕技全部換成腳力,恨不得路再短些,牆再矮些——此時,有一把劍兀的刺了過來,憑空的從她的身側直直的刺進去,一直刺穿她的手臂,刺進襁褓——

她倒吸一口涼氣,被這一力道衝得止不住腳步的向後跌坐,顧不上手臂的疼,那疼完全比不上看到已經刺進襁褓的劍那樣讓心撕心裂肺。

“啊!”她驚叫一聲,嬰兒的哭聲適時響起,倒把來人一驚,收了劍,皺眉看著她。

“你是……”劍眉一冽,他已經認出侍女,印象中,她曾神技一展,座下皆驚,哪怕他只是尾座的陪客,也驚歎那鬼斧神工的匠技。此刻,她已全然沒了那天的從容與恬靜,瘋狂的扯開襁褓,抱住嬰兒,從頭撫到腳又從腳撫到頭,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細細的檢視嬰兒——“你彆著急”,他心下不忍,其實剛才只是聽到聲音才過來看看動靜,他不知道所為何事,自然不會下殺手,刺中她已經讓他好生內疚,自然力道盡卸,絕對不曾刺中襁褓中人。“孩子沒事,你看,我連這布片的第二層都未刺穿……”

侍女的表情變得嚴厲,手快的重新把嬰兒包好入懷,一邊哄著啼哭不停的嬰兒一邊拉住他的手臂:“你帶我出宮!”

“啥?!”他嚇了一跳,尤其是這個女人連自己手臂上的傷都不管,還抓著他這個陌生人一臉絕然的要他去做蠢事。至少先把手上劍傷的血止了吧,他這樣想。

“我知道你,我在那宴會上見過你,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她字字清楚,完全不像剛才那個慌亂到有點瘋狂的人,“我要出宮去,我要保護這孩子,我要這孩子平平安安,無病無災的長大。”

“你……”他看著她的眼睛,又低頭看看她懷裡那個一直在哭的小嬰兒,說真的,他真的很煩小孩啊……尤其是這種不懂事只知道哭的小屁孩。

“只要出宮就可以了!只要離開這兒,只要找到那個人,就一定有辦法護他周全的!”她斬釘截鐵地說道,那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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