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1 / 4)

追命又仰頭喝了一口酒,搖晃晃酒葫蘆,所剩不多。於是莫名的有點煩躁,開始有點抱怨那個小孩子,這麼冷的天,為什麼非得得罪那個嚴大人,弄得人一紙狀書就要縣衙派了拿了去。又有點抱怨自己,當捕快這麼多年,為什麼還是學不乖的跟同僚一樣,拿點“好處”就與人消災算了,巴巴的跑去親自拿人,想看看那小孩到底犯了什麼要在“途中凍死”的罪。更是抱怨縣官吏員逢此時世,早都懂得看風揚帆、看水行船,所以無論追命立了多大功勞,都視同無物。

我只是一個小捕快、大酒鬼,我妄論甚麼大節!我也沒志氣可言!追命拉攏一下略嫌單薄的捕快棉褸,苦笑笑,年近三十,還能有什麼雄心壯志,一個小捕快而已,當年的意氣風發,早被日子給磨穿掉了。

現在的他千辛萬苦,所作所為,卻反而成了貪官汙吏的幫兇,為虎作倀,百姓們討厭、仇視他,而權官豪紳又任意使喚、喪盡天良,這樣的捕快日子,他當得實在他孃的不樂意!但一文錢逼死英雄漢,這捕快日子,他孃的又不能不當!

啐口唾沫,再喝一口酒,追命珍愛的收好酒葫蘆,策動馬匹,向著群山之間的鏡湖莊疾馳而去。

鏡湖山莊,因這小縣城外的山峰間有一綠如脆、可為妝鏡的山間湖而得名。有個曾在京城一時風雲的嚴姓老臣辭官退隱,在這湖邊修了這莊園,之後潛行格理,不問朝政,至今已數年。莊主娶了世交的一位賢淑之女為正室,夫妻二人用情頗深,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婚後二人只生有一子,乳名祺兒,夫人因體虛而不可再育,那嚴老爺卻也沒有再納小妾,將此一子視為掌上明珠,袖裡珍寶,無微不至,細心養育。

追命來到鏡湖山莊,安了馬,遞了文書,便聽到來招呼的僕役幸災樂禍的笑道:“官老爺,你可算是來了,那小畜牲狼子野心,竟敢對我家少主不利,你絕對不要對他客氣。”

“你家少主?”追命跟著僕役一邊走進山莊一邊隨口問道,“可是你家老爺那位獨生愛子?”

“自然。”僕役引路說道,“本來我家老爺收留那個小兔崽子是憐他孤苦,我家少主沒個同齡的伴,便賜他在我家少主身邊當個雜役,沒想到他竟然恩將仇報,害我家少主!”越說越有些義憤填膺,“我家少主被這小畜牲一害,可是臥病好一些日子了。”

“嗯。”追命略點頭,他本來還在想到底一個小孩子能犯下什麼滔天大罪,惹得這位沉心於格物窮理的嚴老爺風雪送狀,非要衙門拿了人去不可。現下聽來,倒也覺得嚴老爺的反應不算過度。

“你看,”奴役經過一堆貨物邊說,伸手指道,“本來年近除夕,又逢少主生辰,我家老爺還專門託人買了這些煙花爆竹來,準備給少主大肆慶賀一番。”說著,他又狠狠吐了一口唾液,“小畜牲,害我家少主,不得好死!”

追命挑挑眉,奴役已經將他引入正堂,早已有人通報過山莊主人嚴老爺出來迎客。追命坐於廳下,與嚴老爺寒暄幾句後,便看見有僕役踢踢打打的押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進來,推搡他跪在廳前。

“崔捕頭,”嚴老爺拱手說道,語帶忿恨,“這便是我剛才與你提起的,下毒害我家祺兒的馮源!這小賊在我家,看一眼便生厭一次,還請崔捕頭快押了回衙門。”他一擺手,便有奴役呈上金銀等物,“如同我在狀中所寫的,崔捕頭儘可自行審理。”

追命呵呵一笑,先接了金銀放在身邊的小桌上:“嚴老爺,我辦案自有我辦案的打算。”說話間,他瞟了一眼那跪於堂前的粗壯少年。只見那少年面容黝黑,年紀十四、五歲,一雙手緊緊握拳置於膝上。聽見追命說話,少年抬頭與追命對視一眼,追命覺得那目光居然五味雜陳,彷彿藏了無盡悲憤,又好似意味深長,他正一怔,少年已立即把眼轉開,幾疑是錯覺。

“……嚴老爺可否讓我與貴府少主見上一面?就當是問個口供,我回去也好向老爺交待。”追命話不帶滯,拿下酒葫蘆搖搖,一飲而盡,然後輕敲了敲桌上的金銀,衝嚴老爺擠了擠眼。

“這……”嚴老爺微微遲疑,追命馬上說道,“若少主不便,那也不要緊,只是萬一我將沒法將這小賊安全帶回府,我家大人又找我要個口供,怕是還要勞煩少主過縣衙一次的。”

嚴老爺連忙搖頭道,“倒不是不便,只是我家祺兒為這畜牲所害,又兼喘鳴發作,已經臥病數日。所幸我京城一位摯友的徒兒,精通醫術,現正在我府做客。祺兒的病由他照應著,若是崔捕頭要找小兒拿個口供,須得問過這位醫生,看祺兒能否勞心見客。”

追命連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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