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世宗嘆了一聲。
兩個太醫一起回頭看安錦繡,光聽世宗的口氣,他們聽不出來,世宗是覺得皇后活著好,還是死了好。
安錦繡望著桌上的金釉茶碗發愣,對於方才世宗與臣子們的對話,她好像一點也沒有聽到。
“朕,朕還能活多久?”世宗突然又問道。
榮雙和向遠清忙跪地道:“聖上鴻福齊天,一定長命百歲,壽與天齊。”
“朕要聽實話。”
榮雙和向遠清不敢說,世宗身上的毒未解,下身燒傷嚴重,將來還能不能行走都是一個問號,性命能不能保住,兩位醫術高明的太醫也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安氏先出去,”世宗見榮雙和向遠清不說話,便又開口說了一句。
“臣妾其實也想知道臣妾的死期是何日,”安錦繡還是入神地望著桌上的金釉茶碗,語調淡然地說道:“聖上,就不要趕臣妾走吧。”
“胡說!”世宗狠了安錦繡一句。
“聖上,”向遠清這時跟世宗道:“皇后娘娘給您下的毒,臣等才疏學淺,還無法拿出解藥的方子來。”
“那朕,朕的腿呢?”
“聖上的腿只要好好將養,應該能恢復,”向遠清睜眼說著瞎話,倒不是他不知道欺君是死罪,只是這個時候的世宗不能再情緒大起大伏了,再生一回氣,世宗的命也許就沒了。
“應該?”世宗一笑,“你們退下吧。”
榮雙和向遠清這三天來吃睡都在這間內室時,這會兒世宗讓他們退下,這兩個人也不敢走。
“去門外候著吧,”安錦繡走了過來,輕聲說了一句。
榮雙和向遠清這才退了出去。
“現在你也敢替朕,朕作主了?”世宗看著安錦繡說道。
安錦繡看著蓋在世宗身上的被子,這被子是冬被,世宗雙腿的面板被燒沒了後,會比正常人怕冷,所以這被子安錦繡看著就熱,而世宗自己是一點感覺也沒有。
“怎麼,怎麼不說話了?”世宗說。
“聖上一定要長命百歲才好,”安錦繡說道:“這樣臣妾才能活得久些。”
世宗望了安錦繡好一會兒,因為傷口疼痛,呼吸十分急促。
安錦繡也不說話,就這麼坐著讓世宗端詳。
“怎麼也不打扮一下?”靜默良久之後,世宗問安錦繡道。
“沒心情,”安錦繡噘了一下嘴,她的臉色看上去也不好,身子比起重病不起的那半個月也好不到哪裡去,之所以還能坐在這裡,完全就是一口氣撐著。
“女為悅己者容,”世宗想抬手去摸摸安錦繡的臉,可是他試了一下,兩隻手不但抬不起來,能動一下都動不了。
安錦繡主動將手輕輕覆在了世宗的手上。
“那日見到上官勇了?”世宗看著安錦繡問道。
“看到了,”安錦繡說:“但臣妾沒敢讓他看到臣妾,躲開了。那時候到處都是死人還有叛軍,臣妾想他看不到臣妾的。”
世宗的喉結哽滑了一下。
榮雙端了熬好的藥送了進來,內室裡頓時又瀰漫開了一股極苦的藥味。
安錦繡從榮雙的手上接過了藥碗,跟世宗說:“這藥很苦,聖上,臣妾餵你喝。”
榮雙為安錦繡遞了一隻銀勺過來,他以為安錦繡要一勺一勺地喂世宗喝藥,其實這樣喝藥,那藥會更難以下嚥。
安錦繡衝榮雙搖了搖頭,坐著將藥吹得涼了些,便端著藥碗送到了世宗的嘴邊,說:“聖上,大口將藥喝下去,這藥也就不那麼苦了。”
世宗的臉上顯出了無奈的笑容,他怎麼可能會怕喝苦藥?白旭堯哪是那麼金貴的人?世宗張了嘴,連著幾大口,喝水一樣,把這碗苦藥喝了下去。
安錦繡放下藥碗,二話不說,送了一粒糖球到世宗的嘴裡。
榮雙捧著空藥碗退了出去,門外向遠清還眼巴巴地等著呢,見到榮雙出來,便小聲問道:“怎麼樣了?”
“聖上沒嫌這藥苦,”榮雙說:“有安妃娘娘陪著,我看聖上的心情能好些。”
“不苦了吧?”安錦繡坐在床榻邊上問世宗。
喝完藥吃顆糖,這樣的事世宗這輩子還沒幹過,世宗也不是個喜歡吃甜的人,不大不小的糖球含在嘴裡,他吐也不是,咽也咽不下去。世宗最後跟安錦繡嗯了一聲,安錦繡他是願意寵著的,世宗甚至都不準備告訴安錦繡,他不愛吃甜。
安錦繡費力地用能動彈的右手壓了一塊熱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