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燈大師對眾人說話間已經過了很久,天色已經漸漸暗了,瑛姑正是趁此時從山下摸了上來。
果然一燈大師對眾人道:“諸位不要出手,我甘心受她這一刀,以償我欠她之情!”
這時瑛姑已經來到了小屋門口,門口的閹僧拜在地上,口稱“貴妃娘娘”行禮,瑛姑恨聲道:“好啊,我還以為你看破世情,原來卻在這裡做你的太平皇帝。哼哼,大丞相,大將軍,水軍都督,御林軍總管,還有內侍總管,都在這裡侍候你!”
原來那個太監也是個當官的呢!
這時武三通聽瑛姑直呼一燈大師之名,再也忍耐不住,跳起喝道:“一日為君,終身是尊,你豈可出言無狀?”
一燈大師長念一聲佛號:“三通,何以生了嗔怒之念,虛名我早已看破,你為何還執著於此?”
武三通聽一燈大師發話,只得強自壓下怒氣。
童姥這時卻比李秋水先出聲了,只聽她冷笑道:“大師,你當年對她一番深情,因嫉生恨,不救她的兒子,的確其錯在你,但是她先偷漢子怎麼說?這傷風敗俗的人,不殺她,已經對她很好啦。她今日居然還有臉上山來口稱報仇!”
瑛姑大怒:“我是有罪,但是我兒子又有什麼罪?我寧願用我的命來換他的命!”
李秋水道:“你的命本來就是人家賞你的,你不守婦道,他還讓你在宮裡好吃好穿,你還有什麼資格用你的命來一命換一命!”
瑛姑一怔——這一層道理,她平日裡從未想到過,她的腦海中想的一半是周伯通,一半就是復仇,哪裡還有空來想當年一燈對她的諸般好處。現在童姥和李秋水兩個人一出言,她居然也頗有觸動。
尚可這時也在一旁道:“一燈大師其實當年對你情深之至!他不救你的兒子,實在是因為他在喝老頑童的醋。若是不愛你,為什麼要喝醋?他見到你那塊‘四張機’的鴛鴦錦帕,實是傷心之極。”
這幾句話一說,瑛姑更是想到當年南帝對她的種種好處,一時間居然有些心軟。
這時一燈大師又道:“瑛姑,你來啦。你們大家都不許難為她,要好好讓她下山。好啦,你來刺罷,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了。”
這話說得十分柔和,瑛姑聽了呆呆出神,握著刀柄的手也慢慢鬆了開來。
尚可趁機道:“冤有頭,債有主,是誰害死你心愛的兒子,你該走遍天涯海角,找這兇手報仇才是。遷怒旁人,又有何用?你要學奇門數術,我們也可教你。”
尚可不提瑛姑的兒子倒也罷了,一提她兒子,她忽地想起兒子臨列前那痛苦的眼神來,再看一燈手上那枚玉環,瞬時之間,入宮、學武、遇周、絕情、生子、喪兒的一幕幕往事都在眼前現了出來,令她心腸又硬了起來,提刀便衝了過來。
李秋水哼了一聲站起來,抬手一掌便向她擊去,一燈唸了一聲佛號,卻閃身擋在了瑛姑的面前——李秋水沒想到一燈武功全失之下,身法居然仍如此快捷,忙收手時,瑛姑已經一刀向一燈刺了過去。
童姥在一旁也是措手不及,伸手往一燈大師脅下推去時已經來不及了——童姥此時的內功比一燈大師要高出太多,一燈立足未穩,若是被童姥推到,那定然是一推便推了開去。
而此時瑛姑一刀過來,只聽“噗”的一聲,這一刀已經劃破了一燈大師的脅下,鮮血頓時染紅了袈裟。
李秋水一下子徹底被激怒了,凌空高高躍起,便要對瑛姑出手,尚可這時卻叫道:“等一下,我還有話說!”
李秋水前世裡何曾聽過人勸,但這一世她卻已經改變許多,而且尚可的話在她心目中還是有一定份量的,所以聽了尚可的話後,她硬生生從空中頓住身形落下,回過頭來怒道:“什麼?”
這時瑛姑欲要再動手,卻也沒有勇氣了——剛才她硬起心腸,也不過是那一擊之勇罷了。現在一擊不中,欲要再賈餘勇,也是覺得雙手都在發抖,似乎一點力氣也無。
漁樵耕讀四人齊聲驚呼,搶上前抱住一燈,只見這一刀深入肋下肌肉,鮮血正不斷地湧出。
童姥也湊上前看了一眼,見這刀口最深,好在不是致命之處——原來剛才童姥伸手一推,畢竟推到了一燈大師的身上,雖然沒有推開,但也讓一燈的身子一歪,躲開了致命的一刀。
瑛姑這時也是呆呆地看著傷口血如湧泉般地湧出,忽然想起剛才童姥和李秋水的話來——是啊,我與人私通生子,他沒一言半語相責,仍是任由我在宮中居住,不但沒將我處死,一切供養只有比前更加豐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