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2 / 4)

涼意從腳底一直竄到心間,李斯的聲音遙遙傳來:“顏先生不妨轉頭看看。”

顏路機械性地轉頭,剎那間神智被燒成了灰——身後是一片火海,火舌肆無忌憚地吞噬著亭臺樓閣,包括被困在裡面不能走出的儒門弟子……

他冷得牙齒髮顫,耳邊又換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巍峨如山:“徒有五識,不能辨人,耳聰目明,又有何用?”

那聲音浩然落下,周遭剎那間歸於沉寂,所有光線消失,眼前只剩下黑暗,而鑽心噬骨的痛意遽然從肺腑竄起,燒遍四肢百骸……

“啊——!”

慘烈的喊聲足夠讓淺睡的人立刻從睡眠中驚醒,聽到顏路叫聲的那一刻,躺在外榻上的張良立即睜眼,顧不上穿衣服,徑直衝進了內室。

顏路蜷縮著身體躺在榻上,雙手緊緊地抱著頭,細碎的□□聲在靜夜中顯得尤為明顯。

張良心下一驚,立刻衝過去,傾身去按顏路的肩膀,試圖把他的手拉開,看看他的狀況。

“無繇!”

張良焦灼而憂心——顏路住在留侯府已經近兩年,靠著留侯府強大的物質保障,病情才沒有一路惡化下去,但依舊沒什麼好轉,且漸漸地仍在加重。這一個月來,顏路睡眠越發不安生,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張良也不會直接搬到了顏路屋中過夜。

出乎意料的是,本應該病體虛弱的顏路現在力氣卻大得很,張良幾乎撥不開顏路的手——這個事實讓張良的心又往下沉了幾分。

“無繇!”張良急喚,隱約覺得,現在顏路神智不清了。

終於狠下心一個用力把顏路的手開啟,赤紅的雙眼和滿面的淚痕卻讓張良渾身一震——他從未見過這般憔悴的顏路。

黑色的眼瞳神光渙散,魂魄彷彿被打散的痛感畢露無遺,但顏路卻利落地反手一抓,骨節分明的五指握得張良的手腕生疼,卻及不上張良此刻心底之痛。

“痛……”月光透過窗戶,照著顏路面色蒼白。他眉頭擰得死緊,五官幾近扭曲,和平時的溫和淡然截然相反。張良又是痛又是憂,竭力保持平靜的嗓音:“無繇,你忍著點,良去找藥。”一邊說著,一邊伸出另一隻手打算點了顏路睡穴。不料此時的顏路雖然神智不清卻異常靈敏,手一抓,準確地握住了張良另一隻手的手腕:“子房……”斷斷續續的呼喚夾雜著痛意,瞬間沖走了張良腦子裡因為雙手被制而帶來的一點不安。

“良在……”張良忍著眼底酸澀,正打算從顏路爪下把自己的雙手解脫出來,但甫一用力,顏路卻比他更快,像護著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似的,將雙手往身前一收……

毫無防備的張良被大力扯向了床榻,心神凌亂之下自然無所謂保持重心,腳下一亂,直接倒在顏路身上。被褥早被顏路折騰到了地上,此刻兩個人身上都僅著中衣,隔著薄薄衣料,顏路身上不正常的熱度立刻傳到了張良身上。

張良頓時一呆,耳根迅速地燒紅,像是顏路體內的火燒到了他身上,張良覺得整個人從頭到腳忽然都開始升溫。

及至抬頭看到顏路被痛意折磨到冷汗淋漓的臉,那股火瞬間被澆滅了。

恢復冷靜的張良一邊暗罵自己胡思亂想,一邊趁著顏路虛脫將手掙出來,抓緊機會點暈了顏路。顏路安靜下來之後,張良又猛然意識到自己還趴在顏路身上,立刻電射而起,在榻邊茫然地站了會兒,隨即轉身,腳步虛浮地翻出了先前制好的藥丸,喂顏路吃下,而後出了內室。

……

次日清早,去大廳給張良請安的張不疑發現,自家阿父眼下出現了一圈青色。

“阿父……昨晚沒睡好嗎?”張不疑問道,說完就發現,他阿父的臉色一下子有點僵硬。略略一思索,張不疑反應過來:“無繇先生昨晚發病了?”

張良的臉色似乎又黑了點……

“……是。”張良有點艱難地吐字,眼神有點複雜。

張不疑感覺他阿父今天比平時更加難以捉摸,不過仍是本著善意提了一句:“阿父,是否需要再另外遣人隨侍無繇先生?”“不必。”張良迅速截斷,速度快到張不疑有點怔怔。張良說完,突然間面露尷尬,輕咳一聲,道:“我自己來。無妨。”

——阿父今天是有點奇怪啊……

張不疑正想著,身後卻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無繇怎麼了?”

聞聲,張家父子雙雙抬眼看向來人,眼底均是詫異。

伏念風塵僕僕地跨門而入,眉頭微皺。張不疑恭謹地行了一禮:“伏念先生。”伏念略一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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