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3 / 4)

盯了他片刻,而後突然幽幽地笑了,聲音渺遠不似人間氣象。

“看來,終究是不肯見了……縱是良以身為局,亦不肯救了……”

屬於張子房的所有自持支離破碎,平生唯一一次在人前說出這種將姿態放到最低的話——伏念聽到,眼中一酸,險些落淚。

當年的少年亡國亡家之後,尚能拼出一副舉重若輕的外殼,於人前笑得滴水不露,哪怕每一夜過後,伏念目光一掃,總能掃到他枕邊一片深色痕跡。而今……究竟是何執念,會讓張子房連殘存的用以維持冷靜的力氣都耗盡?

而昔日引為知交的兩個師弟,在他所不知的情況下,到底經歷過什麼,以致如今,寧不相見?

伏念隱隱覺得,似乎是從七年前,輾轉分離的三人再度相見之後,一切便越來越不同了。

秦始皇三十五年,小聖賢莊一劫之後,伏念被囚於咸陽,一困五年,直至秦二世三年十月,劉邦先項羽一步攻入咸陽,秦王子嬰降,他才得以重見天日。

坦白說,看到張良親手來開啟牢門的時候,伏念心裡還是有將他拖進來打一頓的衝動的。

他這個三師弟在始皇二十九年的時候突然從小聖賢莊失蹤,緊接著,不到一個月,嬴政東巡時在博浪沙遇刺的訊息就傳了出來。雖然刺客的身份似乎無人知曉,但伏念和顏路兩人哪裡猜不到?因此帝國大舉搜捕那段時間,伏念和顏路簡直如坐針氈。

刺客的事後來卻無聲無息,帝國似乎也沒有懷疑到小聖賢莊頭上。因怕為宵小所趁,他們也一直沒有試圖和張良聯絡。

原以為此事便過去了,不料始皇三十四年,一紙焚書令下達,伏念和顏路實在不忍將藏書閣經典付之一炬,計劃將經典藏於後山中,卻一著不慎,被李斯帶人當場抓獲。小聖賢莊眾人被軟禁,李斯將情況上報咸陽,而伏念等人原以為,事情再糟,不過是被押往咸陽,終生□□,幾天後,帝國卻獨獨下達了處死顏路的命令。

昏暗潮溼的牢房中,李斯陰惻惻地笑,手中拿著的,卻是一塊翠色玉佩,隱約可見深處紅色脈絡,其上是古樸厚重的西周銘文,寫著“諸邪莫近”。

顏路的臉,當下便成了慘白。

古玉是顏路初到小聖賢莊時師尊所贈,天下只此一件,而那時,李斯仍在小聖賢莊。

伏念在一瞬間的驚愕過後,立刻明白了過來——不用說,必然是張良離開前顏路所贈——也難為李斯,在博浪沙案發時就撿到了這塊玉,居然一直藏著掖著,等到這一天才拿出手。

李斯走後,顏路失魂落魄,伏念原以為他和自己一樣,惱恨張良的莽撞,顏路的低語卻讓他整個人怔住。

“子房曾言,生死不離……”

語氣中的悲愴,讓伏念心裡也是一慟。

第二天,顏路就被帶走了,之後同樣音信全無。伏念後來也被押往咸陽,但帝國方面卻留了他性命不予處決。不過伏念以為兩個師弟都亡故,也便心冷,只是安分地在咸陽大牢中靜靜待著。直到外界生亂,訊息漸漸傳入牢中,伏念才知,原來,張良並未離世。

說不恨,是違心。

但數年後再見,張良一句話就讓伏念熄滅了怒火——“師兄,良找到無繇了。”

張良告知他,顏路如今正在陽翟。伏唸了解過如今局勢之後,便清楚地意識到顏路處境不妙,立刻提出要去陽翟找顏路。詭異的是,張良開始百般推脫,不肯讓伏念離開,甚至於軟禁——而自這次重逢後,張良一直直呼顏路的字,更讓他覺得事有蹊蹺。無奈的是,劉邦自張良重回漢營之後,真算得上言聽計從,因此漢營相當於張良的地盤。伏念有心卻無力,在咸陽徒然焦躁,卻無計可施。

直至兩月後,項羽於鉅鹿之戰破秦軍,降章邯,因劉邦據守函谷關而動怒,鴻門設宴,張良不得不陪劉邦去赴宴,伏念才找到了離開漢營的機會。

正是臘月時節,夜間天寒地凍,伏念剛走出漢軍營地,一抬頭,卻是愣住了。

有人衣袂當風,踏著月光急急而來,容顏眉眼俱是昔日模樣。

那人似乎頗為急切,經過伏念身側時竟全然看不到一般,徑直朝漢營衝了過去。好在伏念一怔過後立即反應過來,眼疾手快地一把撈住他的手臂。

“無繇?!”伏念驚疑不定地低低叫出聲,那人回頭,神色焦灼,匆匆打量了伏念一眼,卻道:“閣下是漢營何人?竟也識得在下?”“我是伏念。”伏念以為是對方一時沒有認出自己,然而,緊接著,那人打量他的目光更多了幾分困惑:“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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