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玄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忖道:他顯然不會輕信!
忽然感到一陣不寒而慄驚悚。葉雲默然,他生性本身柔弱倔強之人。失去記憶重新一段軍旅生涯之後,乃是後生養成性格的英雄,從來只知大碗喝烈酒,伸手管不平,胸中盡是豪邁之氣,至於其他各種情懷,在他那寬廣的心中,卻是無立錐之處,即使愛情在心中萌發一點火花,卻也從不為他看重。他一生都是為這個帝國,為了昔日袍澤兄弟。此時面對人族複雜紛亂兇險的局面,空玄的的話,他心中推敲出不少驚心動魄的細節。葉雲心中一片混亂,竟是無從收拾。如今這個帝國雖然崩毀。但是人族存亡,卻猶如山嶽壓在他的心頭。可是他卻幾乎沒有可信任之人。本來典空的出手讓他生出好感。雖為魔道人物,所行卻不乏英雄氣概。空玄的話卻令他不敢想下去。若兩位師兄之死,背後的人物真是他,葉雲縱然不顧性命也要報仇。
空玄大師早在葉云為帥時,就名聲顯著於天下。他廣傳武藝。大雷音寺三十六外房絕藝幾乎凡人武林中人人皆會。軍中士卒悍將也多有修煉。其品行尤其得到天山尚武之士敬仰。武道修行之高。亦深不可測。佛宗近些年的名聲,多半是空玄大師而來。幾乎每一郡的佛宗寺廟都是香火鼎盛。
葉雲沒有答覆空玄大師。兩人作別之後。葉雲出了竹林客棧。策馬漫無目的奔走。
京都的熱鬧,可謂是盛世繁華。夜晚的京都,盛況空前。處處燈火明亮,處處人往車來。天下各族匯聚,衣服裝飾,千奇百怪。北蠻之地妖族就更加顯目。因許多妖族多是人身獸面。引起不少圍觀與驚呼之聲。各派修士身穿宗門道袍,也穿行人群之中。不時有爭執出現,但有皇城執法衛隊出現,處事公平,也能快速平息。縱然桀驁不馴的蠻族,也不敢對如今皇權滔天的執法衛隊無禮。
葉雲到了西淮河沿著一條內河緩緩地走著,他不是第一次來此,這條貫穿西城的西淮河,也是西關河的一條分支。河水緩慢平和。但這條西淮河卻是與著名的京城八大胡同齊名,在白天只看到一些船家泊在岸邊,到了晚上,船上的彩燈一點上,立刻就彷彿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紙醉燈迷的煙花世界。河面上傳來陣陣歡聲笑語,時不時有煙花從畫舫樓船上點燃釋放,在夜空引起一陣陣驚歎羨慕。
他緩緩地策馬走著,迎面吹來的涼風雖然仍是帶著寒意,但是比起內心的寒風來,那就暖和得多了。葉雲屹立在馬背上望著緩如死水的河面,喃喃想道:“阿羅喉、火雲邪神、典空妖道、東林禪師、龍祖敖廣……!這些人都是算計要我命的人。可是到現在我還沒死?我葉雲都死過好幾回了,又有什麼好害怕。”他心中苦澀地嘆氣。只有這樣寬慰自己。即使他明白與這些人交手鬥智,那份算計一個不甚要承擔的結果,往往比死還悲催萬分。
葉雲策馬順著河邊向前走了十數里地,漸漸遠離畫舫遊艇,偏離了熱鬧非凡的人群河面一片冷清起來,再往西半個時辰就到西城門關了。
就在此時,忽然冷清清的河面上傳來一陣婉轉的歌聲,葉雲忍不住駐足傾聽,只聽得那歌聲幽揚中略帶悲涼,吐字卻是清楚無比:“留人不住,醉解蘭舟去。一棹碧濤春水路,過盡曉鶯啼處。渡頭楊柳青青,枝枝葉葉離情。此後錦雲雨無憑。”
葉雲這一世,還是頭一遭聽到這等婉約動人的歌聲,他平日相處的全是粗豪的軍中漢子,這時聽著這歌聲,不禁有些痴然了。他也本身就是善樂之人,聽得此曲中絕望悽傷,不由心底泛起曾經過往的思緒。
只聽得嘩啦水中,那月色如水傾洩的河面中間有一條小舟。那船頭上盤坐著一個全身白衣白裙的撫琴女子,船尾是個丫鬟站立。只是丫鬟放開了雙漿,任這小舟隨波逐流,白衣女子低著頭俯望著河面。一曲唱畢那船身中間掛在兩盞燈籠。燈火相映,愈來愈顯得那女子的典雅秀美。
葉雲不禁停下腳步來,靜靜地欣賞這圖畫一般的美景,那船上的女子絲毫沒有發現岸上站著一個男人,她自在地伸手在水中撥弄,河面上的風不小,吹著她的衣角腰帶飛舞,益更顯出飄然逸氣。
葉雲忽然想起崑崙山中那一夜與師兄偷看大師姐韓若雪的情景,這時竟然看得呆了,他暗暗痛想道:“時過境遷。韓若雪師姐在崑崙依然是高高在上,瞧那魏伯陽對她顯然是痴心之極了!掌教也許下了兩人姻緣,其結果應該是極好。只是人生際遇無常。紫霞一脈經歷這般災禍,不知還有師兄是否活著……!
船中的白衣女子站了起來,她把手上的水甩了一甩,從身邊拿出一個琵琶來,只見她隨手撥動幾下,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