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1 / 4)

小說:中越戰爭秘錄 作者:京文

咱做不了什麼貢獻了,不能再排雷,也是能再有什麼先進事蹟。能不哭、不喊也是貢獻,這也收作為先進事蹟呢。這次就不能再指望跳迪斯科了。

第四次鋸:又開始鋸了,還是那套程式。這次是利索多了。從大腿根算起,還得按下去,才有量得出左腿留下了1。5公分,不到半寸,右腿留下了2。5公分,不到一寸。腿齊唰唰的沒了。還是那種嘎吱嘎吱的聲音。以後再也聽不得鋸木頭的聲音,那是世界上最煩的噪音。再也聽不得“拉鋸扯鋸,姥姥門前唱大戲”的歌謠,那是世上最球的歌謠。再也吃不得鋸馬菜,那是世上最苦的菜。

這次鋸得比任何一次都平靜。總算熬到頭了,這次鋸好了,就不用再鋸了,這次鋸不好,也不能再鋸了,這絕對是最後一次鋸腿,再出毛病,就能鋸屁股,鋸肚子,鋸肝,鋸心。

這次他很安詳,他想起第一次鋸的時候,鋸下的那腿擱在那兒,領導很重視,把它托出去,選擇了一個風景很美的地方,挖了一坑,去了不少人,舉行了一個莊嚴的隆重的腿的殯葬儀式。

這次鋸不好,他就可以和那條腿在一起了。很可惜,後來幾次鋸下的那一截一截的腿,不知弄到哪兒去了。

從此他那一米八零的個子,下降為一米零八。

什麼維納斯,她不過斷的雙臂,要是她兩條腿都沒有,誰還把她供在桌上。

那不一定。

劉莊後來出院了,好多姑娘要嫁給他,爭得快打破頭了。住院時病員的女兒什麼的和他接觸多了,就覺得他很好,很美,非他不嫁。

“要我幹什麼,擺到桌上,擺到炕上嗎?”

“我願意。”

結果還是原先在家鄉相識的那個鄉下姑娘戰勝了所有對手,那姑娘把家中的土炕整平,把院子也整得很平,她要把所有地面鋪上軟墊,便於劉莊能活動,要把劉莊接來侍候一輩子,她竟然還不曉得劉莊立了功就可以不回鄉下了。

56。無腿的路

新戰士朱永明個頭不高,很內秀,寫得一筆好字,有空就練字,貓耳洞裡也練上一段,就沉不住氣了,問武風保:“你看,有長進嗎?”

“長進不大。”

他真想當個書法家。

那次修工事,編織袋內的地雷暴怒,他的一隻眼睛瞎了,兩隻手也被摘掉,只剩下光禿禿的兩隻胳膊棒。

從此他便坐在了醫院的病床上久久不動,真的如同擺在那裡的一尊男性斷臂維納斯。

那麼多美好的願望,還有那書法家的志向,都隨著那一聲驚天動地的爆響而化為泡影。

翻開他自己的日記,當初總不覺得那字怎麼好,現在變得那麼清秀,那麼流暢。他的目光在一篇日記上停住了,上寫著6月25日,霧,記著他們搶修工觀察哨的事,再往後就是一頁一頁帶關綠道的空白紙。那是他最後寫的日記,第二天它就被中止了。

事情真太糟了,哪怕班長武風保那樣還有一隻手,哪怕還有兩個指頭呢,只要能捏住筆。指頭再也尋找不回來了。別的呢,別的還能尋找回來嗎?

他用那兩根光桿胳膊將筆夾起來開始練字。那字很大不像他寫的,像是那負傷後爬行的那彎彎曲曲的痕跡。當胳膊殘端磨出繭子的時候,他的字不再像是痕跡了,像是木杆搭起的房架。

他問武風保:“怎麼樣?”

“有長進啊,很不錯,當初寫了那麼久,還沒有你現在寫的好呢。”

別人都看他的字,都用最好的話安慰他:“很像是狂草,真有發展呢,有人寫狂草放還放不開呢!”

部隊的幹部看望他的時候,也大加讚揚,要用他的字回去給那些兵們搞教育。

終於有一天,慰問團來的時候,看了他的字,把他的字拿了回去。大學生們也圍著看,都說他寫得好,一個個擠著遞本子讓他簽名,還有的把白褂子脫下來,讓他在那上面恣情揮灑。

一張規規整整紙擺在了他面前,這是鐵道學院的同志:“請你給同學們題個詞吧!”

我真不相信會聽到這個字眼,真的要給別人,而且是大學生題詞了嗎?

這字拿得出來嗎?

題什麼呢?

看著眼前這些白白淨淨的健全的同齡人,(他們很多人和我同歲,都是十九歲)。我真想哭,我和他們不一樣,我失掉了很多,失掉的太早了,失掉之後才覺得珍貴,如果我還能有兩隻手,我決不會像過去那樣浪費一分一秒的時光。在那爆炸的一瞬間,我像是將人的一生化成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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