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發的坐著,彷彿入定了一樣。
桌上的火苗動了動。
“來了。”阿顏說,接著示意林言注意身後,林言回頭見並無異樣,接著就反應了過來。
他們明明只有三個人,牆上的影子卻有四個。
9、出逃
桌上的火苗動了動。
“來了。”阿顏說,接著示意林言注意身後,林言回頭見並無異樣,接著就反應了過來。
他們明明只有三個人,牆上的影子卻有四個。
不同於平時的安靜,牆上的第四個影子這次在不停的移動,像在屋裡踱步子似的,剛開始動作極其緩慢,之後越來越快,一時急匆匆的朝一個方向直走,一時又返回來,最後乾脆開始繞圈子。
“他在找你。”阿顏輕輕的說。
門外也慢慢起了奇怪的響動,一如石頭落水或樹枝折斷,不一會兒院中陰風大作,門和窗戶都被吹得哐哐直響。接著響起了敲門聲,像無數人等著進來似的,不僅門口,四面窗戶也傳來急切的敲擊聲。林言心驚膽戰地往窗外轉頭,正對上一張蒼老的臉,只見窗邊歪歪斜斜站著個老人,穿滿清旗裝,手裡拎著只綠幽幽的燈籠。
院子裡的人影漸漸多了起來。
“莫,莫怕。”阿顏攥住林言的手,輕聲道:“往常它們都是這時間進來吃廟裡的饅頭,都是些可憐人,死了也、也沒人供養。”
林言覺得哪怕二零一二真是世界末日他也不會驚訝了。
一個人無聲無息出現在紅繩佈置出的網中。
影影綽綽的燭火裡,只見那人如漆黑髮從額前分作兩邊散亂垂下,遮住了大半張臉孔,身量很高,寬袖直裰鬆垮垮的覆在身上,佈滿陳舊的褐色血漬。林言咬著下唇竭力剋制住呼吸頻率,心臟彷彿要從腔子裡跳出來,幾乎同時廟主人猛地站起來,從桌上摸出一把黃旗插在香爐中,攤開黃紙,劃破手指混著血水在紙上迅速勾畫。
燈影中那“人”忽然像被觸怒了一般在屋中來回疾走,撞到紅繩又返回去,他卻不依不饒,步子急切而踉蹌。這詭異的情景讓林言不住冒冷汗,一聲訝異的輕嘆不受控制從喉嚨中溢了出來,“呵——”
那鬼突然抬起頭來,亂髮遮掩中林言對上一雙狠戾的眼,黑洞洞的眸瀰漫著濃重的殺意,直直逼上他的視線!幾乎毫無預兆,他僵直的身子轉向林言,幾大步急衝過來,林言全身顫抖盡全力屏住呼吸,那鬼在距離他不足半米遠的地方停下了,急切的朝四周張望,彷彿又把目標丟了似的。
就在林言憋得快要斷氣時,那鬼終於放棄了,原地轉了個方向撲了過去。
廟主開始唸誦奇異的咒文,阿顏也加入其中,明明只有兩個人在吟唱,屋子的各個角落卻都響起了回聲,紅繩簌簌抖成一片,那鬼的步子慌亂了起來,赤足散發的身形在屋裡沒頭蒼蠅似的亂撞,搖搖晃晃幾欲倒地。隨著咒文的唸誦聲越來越大,那鬼像在忍受極大痛苦一樣踉踉蹌蹌的撲倒在地上,爬行一段又試圖站起來,瘋狂而急躁的在屋裡四處掃視卻找不到目標。
廟主拽過林言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噤聲,接著用刀在小臂上劃了道口子,割的很深,血液湧出的瞬間林言彷彿聽見那鬼發出一聲粗重的喘息,四肢並用從屋子的另一頭往林言跟前爬了過來,每挪動一次身體都像承受酷刑般緩慢,但卻一刻不停。阿顏拿起桌上粘著紙人的柏木段,將林言的血蹭在紅紙上,又抓了把礞硝蓋住小臂的傷口,將替身柏木朝屋中間扔了過去。
那鬼發出低低的一聲呻吟,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朝地上的柏木撲了過去,雙手不斷撕扯著上面的紙人,接下來的情景讓林言完全看呆了,只見那鬼強撐著跪坐在地上,俯下來開始親吻它,嘴唇磨蹭著沾血的紅紙片,像捧著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
廟主的表情卻在一瞬間陰毒了起來,他操起桌上的短刀,咬破舌尖將血霧噴於刀刃,刃尖徑直對著那鬼的方向,桌上的黃紙無火自焚,嗶嗶剝剝燒成一團火球,熊熊火光中那鬼全身劇烈抽搐,喉嚨中不斷髮出含混的呻吟聲,然而他根本沒有反抗,甚至連挪動一下身子都不肯,緊緊抱著懷中的柏木,極盡不捨和留戀的將臉頰依偎上去……
莫名的震撼讓林言倒退了一步,他有生以來從沒見過這樣的眼神,絕望,瘋狂,怨毒,狠戾又帶著深重的不甘,直勾勾的盯著懷裡的木頭,沾著林言的血的人偶。
大口鮮血從那厲鬼的口中湧出來,沿著唇角流下,一團團染上玉色衣襟,長髮散亂一地,也沾了褐紅的血,簡直是慘絕人寰的一幕。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