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地重現。從1987年11月到第二年1月,馬勝利“曉行夜不宿”(他在自傳《風雨馬勝利》中的用詞),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對27家造紙廠進行了承包。1988年1月19日,“中國馬勝利造紙企業集團”在鑼鼓喧天中成立,北京的輕工部部長和河北省省長一起參加了成立大會。此前四天,《人民日報》刊登了海鹽襯衫總廠廠長步鑫生被免職的新聞,“典型人物”的新舊更代讓人眩目。
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馬氏神話的破滅竟比前人的衰落還要快速。僅四個月後,浙江媒體報道他承包浙江浦江造紙廠“失利”;7月,貴州報道“馬勝利承包後的貴陽造紙廠處境困難”;8月,煙臺蓬萊造紙廠因虧損與馬勝利中止合同;9月,《人民日報》發表評論《由馬勝利失利想到的》,首次將“馬勝利失利”與“步鑫生沉浮”相提並論。可怕的多米諾骨牌效應發生了,到年底,馬勝利宣佈停止吸收新企業,今後不再跨省經營,此時,已有16家造紙廠先後退出了集團。
在企業史上,馬勝利被稱為“企業承包第一人”,他不是第一個嘗試承包制的廠長,卻是最早因承包受到舉國矚目的人。
1988 資本的甦醒
擺個小攤,勝過縣官;
喇叭一響,不做省長。
—北方民諺,1988年
1988年年中,上海先後組建了三家證券公司,分別是中國人民銀行上海分行(後來轉給工商銀行上海分行)的申銀、交通銀行的海通和股份制的萬國。前兩者受體制內管束較多,而股份制的萬國則天然地顯出它的優勢,其總經理名叫管金生,他後來有“證券教父”的名號。
管金生出生在江西一個小山村的貧寒之家,1983年在比利時布魯塞爾大學獲商業管理和法學兩個碩士學位。畢業歸國後,在很長時間裡他無所事事,被派到上海黨校的一個“振興上海研究班”裡去“深造”。等到萬國證券創辦之際,41歲的管金生總算被挖掘了出來,出任這家擁有3 500萬元股本金的證券公司總經理。
萬國創辦,管金生第一眼瞄上的是國庫券。中國從1981年開始發行國債,按國際慣例稱為國庫券,在相當一段時期裡,由於缺乏流通性,所以很不受歡迎,不少地方政府以黨性為號召,要求所有黨員和公務員必須購買,有的政府和企業索性在工資中強行攤派發放。到後來,很自然地出現了國庫券地下交易,一些人以五折六折的低價收購國庫券,還有的企業用國庫券變相降價,來推銷積壓產品。由於各地的收購價格不同,便形成了一個有利可圖的“黑市”。這些行為雖屬違法,但卻日漸蔓延,已成無法遏制之勢。到1988年3月,財政部被迫作出《開放國庫券轉讓市場試點實施方案》,允許國庫券上市流通交易。4月,上海、深圳、武漢等七城市率先試點開放,6月又開放了54個城市。
管金生是第一個從國庫券流通中嗅出商機的機構券商。當時,全國銀行並無聯網,所以各地的國庫券價格相差很大,萬國只有十多個人,管金生率眾傾巢而出,跑遍了全國250個大中小城市和偏遠鄉村,到處收購國庫券。有一次,他親自到福州去採購,一出手就吃進200萬元的國庫券,這些從無數散戶手中收來的券額都是5元、10元的,足足塞滿了幾個大麻袋,他租了一輛汽車直送上海,裝不下的兩個大旅行袋,他一手拎一個坐飛機回去。在機場安檢入口,他好說歹說硬是沒有讓安檢人員開啟旅行袋檢查,到上海的時候,袋子的底部已經撐破了,他連拉帶抱地總算出了機場。到1989年,萬國的營業額做到了三億元,成為當時國內最大的證券公司,其中絕大部分的業務來自國庫券的倒賣套利。
如果說,雙碩士出身的管金生是一個商業高手的話,那麼,上海城裡一個姓楊的倉庫管理員則算得上是“天才”了。
1988年4月,上海鐵合金廠的倉庫管理員楊懷定一氣之下辭職了。春節前後,廠裡倉庫丟了一噸多銅材,因為楊懷定的妻子承包的電線廠所用原料是銅材,所以他成了重點懷疑物件。很快案子破了,跟楊懷定沒有關係,不過,受了一肚子氣的他卻決定不幹了。
楊懷定訂了26份報紙,那時還沒有網際網路,所有的資訊都悄悄地藏在一行行枯燥的官樣文字裡。他在報紙上看到,從4月開始,中央相繼開放了七個城市的國庫券轉讓業務。他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第二天,他就湊了10萬元直奔安徽合肥。他的算盤是,當時各地的國庫券價格都不同,只要有價差就能賺到錢。果然,他在合肥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