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弄弄清楚。第一,沒有您的幫助她是怎樣設法從您脖子上摘下項鍊的?什麼時候?”
波利契娃夫人盯著窗外,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
“一百萬法郎,”她重申。
“不過,我們可以叫她過來問幾個問題,也許我們可以說服她解釋一下這種‘迷戀’的原因。”
“也許她也學會利用沉默的價值了。”俄國女人說。
朱迪森又鞠了一躬,帶著一臉大臣般的神情:“不一定吧,您犯了一個錯誤,對美國人而言現今沒有什麼沉默能值一百萬法郎,我的國家裡,人們依靠狼藉的聲名而發達。區區一個參議員若能在暴力犯罪和政府醜聞充斥的新聞中佔據頭條,這就是他的成功。現在我只需等著被捕,然後向此地我們的領事求助,證明我是個受害者。”
波利契娃夫人黑色的大眼睛懷疑地轉向他:“波特先生,您不是在告訴我,您將允許這次逮捕吧?”
“恰恰相反,我越考慮此事,就越歡迎這個機會。您會使我成為全美國最熱門的話題的,報上的頭版頭條,記者的頻頻採訪。當然我將不得不僱傭一個法國最好的律師,雖然我沒犯任何罪。等我回到紐約,我會和記者們一起嘲笑這次經歷的,它定能讓我備受歡迎,深受公眾青睞。在美國再沒有什麼比一則笑聞更令我們歡迎喜愛的了。而今天的醜聞,明天就會成為笑料。”
波利契娃夫人沒有答話。
“顯然,”他補充說,“您沒有遇到過幾個美國人。即使您有意幫我的忙,也不能比這件事做得更好了。”
“可為什麼?”她頓了一下說道,“為什麼您還建議收買我,讓我沉默呢?”
“不過是想看看您的把戲究竟是什麼,我已經清楚,這會有力地證實我的無辜。”
——她只是注意地看著那串項鍊,把它在戴著黑手套的手指上纏來纏去。
“順便說一句,”朱迪森接著說,“我得問問杜比瑞斯先生今天凌晨三點全鎮的燈是否都滅了。我記得您的公寓一片漆黑的時候鐘敲了三下。嗯,要是兩個人串通好了的話,在黑暗中把一個小東西,就是說,一串項鍊——換換地方,這應該很容易,對不對?不知道在法國,敲詐要受到什麼樣的刑罰?”
——那隻白肚皮的蛇從她手上掉到手提包裡,喀噠一聲,手提包合上了。
“我覺得,”她說,“我已經改變了關於逮捕的主意了,我是個情緒化的人,您的理由陳述得那麼好,我真不忍心讓您遭受那樣的羞辱。”
朱迪森開口之前先潤了潤嘴唇:“如您所願,當然。不過請記住我準備全力應付此事——直到最後。”
“不,”波利契娃夫人說,“我寧可息事寧人。等杜比瑞斯先生回來您願意向他解釋這事嗎——隨您喜愛採用哪種方式?”
朱迪森從錢包裡取出幾張支票。她皺了皺眉——向後靠去。
“噢,不是給您的。”他急忙說,“我不會用幾千法郎侮辱您這樣一個天才的。這是給替我守衛大門的那個警察的補償。不過,如您不介意,我想給您一些忠告——不是指控,親愛的夫人。下一次您再把這雙不平凡的眼睛投向某個外國人時,請選一個其職業跟法律無關的人。”
那雙眼睛帶著痛悔的神情停留在他身上:“一個人在生活中學習,先生,即使我們之中最聰明的人有時也會極端愚蠢,可一旦他認識到這點,他就會成為真正的人。”
“很正確。”朱迪森·波特說,“我不會忘記這個真理的。”
“再會,先生。”
他看著她離開。門關上了,他仍然站著不動,她的話裡有些什麼東西,使他最終發現了自己,不是多年來他想象的衣服架子,木頭傀儡,而是一個人,能夠像其他任何人一樣,為自己製造一張不敗的王牌。
佚名譯
第三篇 殺機兇猛
1.黑貓
〔美國〕愛倫·坡
我要開講的這個故事極其荒唐,卻又極其平凡,我並不企求各位相信,就連我的心裡都不信這些親身經歷的事,若是指望人家相信,豈不是發瘋了嗎?但是我眼下並沒有發瘋,而且確實不是在做夢。不過明天我就死到臨頭了,我要趁今天把這事說出來好讓靈魂安生。我迫切打算把這些純粹的家常瑣事一五一十,簡潔明瞭,不加評語地公之於世。由於這些事的緣故,我飽嘗驚慌,受盡折磨,終於毀了一生。但是我不想詳細解釋。這些事對我來說,只有恐怖;可對大多數人來說,這無非是奇談,沒有什麼可怕。也許,後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