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光曰:武帝欲侯寵姬李氏,而使廣利將兵伐宛,其意以為非有功不侯,不欲負高帝之約也。夫軍旅大事,國之安危、民之死生系焉。苟為不擇賢愚而授之,欲徼倖咫尺之功,藉以為名而私其所愛,不若無功而侯之為愈也。然則武帝有見於封國,無見於置將;謂之能守先帝之約,臣曰過矣。
臣司馬光曰:漢武帝想封自己寵愛的姬妾李夫人的孃家為侯,所以派李廣利率兵征伐大宛,他的意思是,沒有為國立功就不能封侯,不想改變高祖皇帝的約定。但軍務大事關係著國家的安危、民眾的生死,如果不辨賢愚就授予軍事大權,希望拿僥倖的微小功勞,作為封自己所喜歡的人為侯的藉口,還不如無功就封侯好些。漢武帝在處理封國事務上頗有見地,卻在任命將領方面失當。所以,說他能夠遵守先帝的約定,我認為是過分了。
'8'中尉王溫舒坐為奸利,罪當族,自殺;時兩弟及兩婚家亦各自坐他罪而族。光祿勳徐自為曰:“悲夫!古有三族,而王溫舒罪至同時而五族乎!”
'8'中尉王溫舒被指控犯有奸詐貪利之罪,應當滅族,王溫舒自殺;當時,王溫舒的兩個弟弟和兩個親家也分別因其他罪名被滅族。光祿勳徐自為說:“可悲哪!古時候有滅三族的,而今王溫舒的罪到了同時滅五族的地步!”
'9'關東蝗大起,飛西至敦煌。
'9'關東地區發生嚴重蝗災,大批蝗蟲向西飛去,到達敦煌。
二年(戊寅、前103)
二年(戊寅,公元前103年)
'1'春,正月,戊申,牧丘恬侯石慶薨。
'1'春季,正月戊申(疑誤),牧丘侯石慶去世。
'2'閏月,丁丑,以太僕公孫賀為丞相,封葛繹侯。時朝廷多事,督責大臣,自公孫弘後,丞相比坐事死。石慶雖以謹得終,然數被譴。賀引拜為丞相,不受印綬,頓首涕泣不肯起。上乃起去,賀不得已拜,出曰:“我從是殆矣!”
'2'閏正月丁丑(疑誤),漢武帝任命太僕公孫賀為丞相,封葛繹侯。當時,國家多事,漢武帝對大臣督責嚴厲,自公孫弘之後,丞相連續被指控有罪而死。石慶雖然因為謹小慎微而得以善終,但也多次受到譴責。公孫賀被引來舉行拜授丞相的儀式時,不接受印信,叩頭在地上,哭著不肯起來。漢武帝不理他,起身而去。公孫賀不得已接受印信,出宮後嘆道:“我從此危險了!”
'3'三月,上行幸河東,祠后土。
'3'三月,漢武帝巡遊河東郡,祭祀后土神。
'4'夏,五月,籍吏民馬補車騎馬。
'4'夏季,五月,登記徵用官吏和百姓的馬匹,補充軍馬。
'5'秋,蝗。
'5'秋季,發生蝗災。
'6'貳師將軍之西也,既過鹽水,當道小國各城守,不肯給食,攻之不能下;下者得食,不下者數日則去。比至鬱成,士至者不過數千,皆飢罷。攻鬱成,鬱成大破之,所殺傷甚眾。貳師將軍與李哆、趙始成等計:“至鬱成尚不能舉,況至其王都乎!”引兵而還。至敦煌,士不過什一二。使使上書言:“道遠乏食,且士卒不患戰而患飢,人少,不足以拔宛,願且罷兵,益發而復往。”天子聞子,大怒,使使遮玉門曰:“軍有敢入者輒斬之!”貳師恐,因留敦煌。
'6'貳師將軍李廣利率兵西征,過鹽澤之後,沿途小國都據城自守,不肯供應漢軍糧食,攻又攻不下;攻下之後,糧食自可得到補充;如不能攻破,數日後便離去。等到達鬱成時,全軍只剩下數千人,且全都飢餓疲憊。進攻鬱成,反被鎮守鬱成的軍隊打得大敗,傷亡慘重。李廣利與李哆、趙始成等商議道:“到鬱成尚且不能攻破,更何況到大宛的國都呢!”於是領兵返回。到敦煌時,士兵只剩下出征時的十分之一二。李廣利派人上奏漢武帝:“道路遙遠,糧食缺乏,將士們雖不懼戰鬥,但飢餓難忍;況且人數太少,不足以攻下大宛,希望能暫且罷兵,待證調更多的軍隊後再前往征討。”漢武帝聞奏大怒,派使臣至玉門阻攔,同時下令:“軍隊有膽敢退入玉門關的,一律斬首!”李廣利大為惶恐,因而留在敦煌。
'7'上猶以受降城去匈奴遠,遣浚稽將軍趙破奴將二萬餘騎出朔方西北二千餘里,期至浚稽山而還。浞野侯既至期,左大都尉欲發而覺,單于誅之,發左方兵擊浞野侯。浞野侯行捕首虜,得數千人,還,未至受降城四百里,匈奴兵八萬騎圍之。浞野侯夜自出求水,匈奴間捕生得浞野侯,因急擊其軍,軍吏畏亡將而誅,莫相勸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