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部分(2 / 4)

小說:靜靜的頓河 作者:換裁判

吠。遠處傳來越來越近的人語聲。米什卡順著頓河岸邊上牛羊踩出的小徑向前走去。攀上土崖,用手摸索著凍硬的雪地,跌跌撞撞,連走帶爬,順著籬笆走著。他不辨方向,胡爬一氣。凍得渾身直哆嗦,手也凍麻了。嚴寒把科舍沃伊逼進不知道是誰家的門口。他開開樹枝編的小門,走迸後院。左面有一間糠棚。他正要往糠棚裡鑽,但是立即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和咳嗽聲。

有人朝糠棚走來,可以聽到氈靴子咯吱咯吱的響聲。“立刻就會打死我,”科舍沃伊像在想別人的事情似的,無所謂地想道。走來的那個人在門前的黑暗中站住。

“誰在那兒哪?”

聲音很弱,而且似乎很驚慌。

米什卡一步跨到牆後去。

“誰呀?”聲音已經變得更為驚慌、響亮。

一聽出是司捷潘。阿司塔霍夫的聲音,米什卡就從糠棚裡走出來。

“司捷潘,是我,科合沃伊……看在上帝面上,救救我吧!你能不告訴別人嗎?

幫幫忙吧!“

“我當是誰呢……”傷寒病剛好、才能起來走動的司捷潘聲音微弱地說。他那張瘦得變寬了的嘴大張著,遲遲疑疑地笑了。“好吧,在這裡過夜吧,可是白天你要另找地方。你怎麼跑到這兒來啦?”

米什卡沒有回答,摸了摸他的手,就鑽到穀糠堆裡去了。第二天晚上,天剛黑下來,他冒險摸回了家,敲了敲窗戶。母親給他開開門,在門廊裡哭了起來。她兩手摸索著,抱住兒子的脖子,用腦袋直撞兒子的胸膛。

“快逃吧!看在基督的面上,趕緊跑吧,米申卡!今兒早上來了些哥薩克。把整個院子都翻了個底朝天,找你哪。”牛皮小王“安季普還用鞭子抽我,說:”你他媽的把兒子藏起來啦。真可惜,當時我們沒有把他打死!“

米什卡既想不出自己人跑到哪裡去了,也不知道村子裡究竟鬧成了什麼樣於。

從母親簡短的敘述中,知道頓河沿岸的村莊全都暴動起來了,施托克曼、伊萬·阿列克謝耶維奇、達維德卡和民警們都逃走了。而菲利卡和季莫費,昨天中午就被打死在廣場上了。

“快走吧!他們要是在家裡找到你……”

母親哭泣不止,但是充滿了痛苦的聲調卻很堅定。很久以來,米什卡第一次哭了,像孩子似的嘴裡吐著泡兒哭了起來。後來他備上那匹還在奶馬駒的驟馬,就是從前他當馬館時騎的那匹騾馬,牽到場院上,小兒馬和母親也跟了出來。母親把米什卡扶上馬,畫了個十字。騾馬不高興地邁著腳步,嘿兒嘿兒地悲嘶了兩聲,呼喚它的小兒馬。聲聲都令米什卡的心簡直要蹦出來,滾到下面的什麼地方去了似的。

但是他平安無事地走上了山崗,順著將軍大道向東,往梅德維季河日方向馳去。夜黑如漆,天賜給逃亡人的良夜。騾馬不時悲嘶,擔心丟掉它的小馬駒。科舍沃伊咬緊牙關,用韁繩頭兒抽它的耳朵,不時停下來諦聽一會兒——身後和前方是不是有馬蹄聲,馬的嘶叫聲是不是引起了什麼人的注意。但是四周圍是一片神奇的寂靜。

科舍沃伊只聽見小兒馬趁停歇的工夫吃奶和吧嗒嘴的聲音,小兒馬把嘴貼在母親的黑奶頭上,後腿緊撐著雪地,他從騾馬背上感覺到小兒馬在下面不耐煩的頂撞。

第六卷 第二十八章

堆於馬糞的小窩棚裡散發著幹牲口糞、黴爛的穀草和牲口吃剩的羊草氣味。白天,從香蒲蓋的棚頂上能透進灰色的亮光。有時也能從篩子似的、樹枝編的棚門上透進陽光。夜裡黑暗刺得眼睛生疼。只聽到老鼠吱吱叫。死一般的寂靜……

女主人每天晚上偷偷地來給葛利高裡送一次吃的。他身旁放著一隻半截埋在於糞裡的盛滿水的大罐子。這都可以湊合,糟糕的是菸葉抽完了。葛利高裡頭一晝夜還能痛苦地忍受著,但是沒有煙抽,簡直不行了。第二天早晨,在土地上爬著,收集了一把幹馬糞,放在手掌上捻碎,抽了起來。晚上主人叫老婆送來兩張從福音書上撕下來的紙片、一盒火柴和一把“久別克”——用木橡和自家種的、還沒有上煙的菸葉摻和的菸葉。葛利高裡很高興,就拼命吸了起來,吸得都噁心了,躺在凹凸不平的於糞堆上,把腦袋蒙在大衣襟裡,像鳥把頭藏在翅膀底下一樣,頭一次睡熟了。

早晨主人來把葛利高裡叫醒了。他跑進小窩棚,尖聲叫道:“你還睡哪?起來吧!頓河反啦!……”他格格地大笑起來。

葛利高裡從於糞垛上跳下來。有幾普特重的幹糞坯,像雪崩似的,跟著倒了下來。

“出什麼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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