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將來我回到家鄉,”他用濃重的弗拉基米爾省口音說道,“隨便騙上一個姑娘。等結了婚,我再坦白告訴她,眼睛是假的。”
“他要騙人啦,狠狠地罵他一頓!”布林金哈哈大笑道,他嘴裡總在哼著一支歌唱杜尼婭和咬壞了杜尼婭衣裳的蟑螂的歌。
多麼不幸的意外——漂亮小夥子只好就這麼個獨眼醜八怪樣子回家鄉了。
“別哭啦,會再贈送你一隻新的,”葛利高裡安慰他說。
弗魯佈列夫斯基抬起他那哭腫了的、一隻眼窩空空的臉。
“不會再贈送啦。一隻假眼——要值三百盧布呢。人家不會再給啦。”
“那隻眼可真是一隻好眼睛!上面的每一根細筋兒都畫得清清楚楚,”科瑟赫驚歎道。
早茶後,弗魯佈列夫斯基和女醫生一同到德國人的商店去,德國人又挑了一隻眼睛送給他。
“德國人真比俄國人好!”弗魯佈列夫斯基欣喜若狂地說道。“要是個俄國商人——連一個戈比也休想討到手,可是人家二話也沒有說。”
時間吝嗇地打發著日子。死氣沉沉的、寂寞的漫漫長日真是度日如年。每天早上九點鐘喝茶。給每一個病人用小碟子端來兩片薄得可憐的法國麵包和一塊小手指頭大小的奶油,午飯後,病人餓著肚子散去。傍晚又喝茶,為了有所不同,就用涼水下茶。病人的組成也在不斷地變化。從“軍人病房”(大家都這樣稱呼那間傷兵住的病房)裡第一個出院的是西伯利亞人科瑟赫,緊跟著就是拉脫維亞人瓦列伊基斯。十月末,葛利高裡也出院了。
留著剪得短短的小胡於的院長——漂亮的斯涅古廖夫醫生檢查後,認為葛利高裡的視力很不錯了。在黑屋子裡,讓他離開一定的距離,看燈光映出的字母和數字。
他出了這家醫院,又被送進特維爾大街的軍醫院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