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很多,一青也幫我選,買了一些有關作戰的書籍,尤其是對前線戰況的報導,我半夜半夜地看,總希望能有些幫助。
有時候,肖中鼎也來,半真半假地說:“聯詩,早就聽說你的槍法好,露一手給我們看看?”於是我們就找個僻靜的地方,練打槍。
我說:“好久沒摸槍了,說不定都忘了呢,你說吧,打什麼?”
肖中鼎氣盛,說:“打香火吧。”
我也不推辭,接過肖中鼎遞過來的那支二十響,在手裡掂了掂,就讓人點起香來。自己走到百步之外,一抬手,槍響香滅。大家一陣歡呼。我換了左手,又是一槍,那香火頭又滅了。我打得高興,再走遠點,又打。肖中鼎一面看一面直搖頭說:“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你是怎麼練就這一手好槍法的,怎麼會左手比右手還打得好啊?”
空下來,我也教一青,把槍拆散了裝在布口袋裡,一邊數著步子走,一邊在口袋裡摸裝,後來就在被窩裡,裝拆散的衝鋒槍。一青笨手笨腳的,一邊滿頭大汗地裝,一邊說:“詩伯,你當年是怎麼練出來的呀?”
是啊,當年在山上,玉璧和夏林他們也是這樣教我。我一個大戶人家的嬌小姐,只憑著一股子爭強好勝的脾氣,練得手膀子都抬不起來,連玉璧看了都心疼。今天,我又在這裡教一青,難道命運註定,我們要這樣一代一代地教下去?日子過得很快,一晃兩個月過去了,雷忠厚沒有信來,壞訊息卻不斷。我們天天看報紙,日軍在長江一線來勢兇猛,川軍在浴血奮戰中連連敗北;五月中旬,日軍已攻佔合肥,動搖了淮南戰場的警戒線,直逼安慶;六月十日,日軍出動主力部隊三千人,並多門重炮和九架飛機助戰,向楊森佈防的二十公里戰線發起了全線進攻;六月二十日,安慶被日軍三面包圍,日軍派出的大批軍艦炮轟安慶,兩千敵兵在重炮的掩護下登陸,安慶失守……國民黨在主戰場的節節敗退,在國民中引起了極大的恐慌。加上日本侵略者加緊了誘降活動,一時各種漢奸言論紛紛出籠。有人散佈“抗戰必敗”,還有人散佈什麼應該“全部或區域性休戰”。當初被逼上抗日戰場的蔣介石,此時彷彿才知道日本人的厲害,對於共產黨在人民群眾中的威信耿耿於懷。不久,國民黨四川省黨部竟通令全川,禁止組織抗日救亡團體的集會遊行,一時輿論大譁,引起了全國各界人士的聯合抗議。人們對國共兩黨的印象,更是天淵之別。正在著急,雷忠厚突然回來了,一見我就哭著說:“玉屏呀,都怪我沒聽你的話,我帶去的七千人,全被炸光了……”
大家一聽,登時呆若木雞。我愣了半天才說:“你不是說你在安慶很好,武器裝備就要發下來了嗎?”
他說:“是呀,楊森見我帶了這麼多人來,高興得很,請我吃飯,還專門指定了一個地方,讓我把人都安頓好。可是一等二等,就是不發槍下來。我去催,楊森只說是在淞滬戰場上武器損失太大,一時還沒補充。後來我原來的一個老部下才悄悄對我說,淞滬戰場一下來,蔣介石說楊森立了大功,就立即為他補充了槍械,每個團都有一個迫擊炮連,每個營增配重機槍連,怎麼會沒有武器。楊森是見你招來了這麼多的人,起了疑心,說他們在廣安、合川的時候老是招不到兵,怎麼這雷忠厚一去就招了這麼多來,這其中會不會有名堂……”
雷忠厚嘆了一口氣:“我一聽,就知道事情不大好。可是又一想,現在駐在他的營房裡,局勢又這麼緊張,一時是走不掉的,再說不管走到哪裡,沒有槍和裝備怎麼能行,就再等等吧。我們這麼多人,總不能老是不發槍,只要他的槍一發下來,我們就另打主意。誰知道沒過多久,日本人的飛機突然大轟炸,那炸彈就指著我的營房丟,七千人一槍沒發,都被炸得七零八落的。事後我一清點,死傷大半,陳亮佐也被炸死了。還有些人跑散了,聽說跑到新四軍那邊去的人不少。”
我的那麼多人交給他,竟然一槍沒發,沒打死一個日本鬼子,就被炸光了。這個雷忠厚,怎麼這樣不中用,他怎麼還有臉回來見我!
雷忠厚的隊伍被炸之後,是不敢回來見我,就帶著李仲生和剩下的幾個人,輾轉去了延安。說到這裡,他小心地從包裡拿出一張照片,聲音有些發抖地朝大家揮了揮,然後拿到我的面前說:“認識嗎?這就是你們的朱總司令,現在是八路軍的總指揮;這是彭德懷,你們的副總指揮。他們見了我,和我一起吃了飯,照了像。他們說我積極抗日是對的,他們還說要把四川的力量都動員起來。我說朱教官,我不回去了,我就留在你們這裡,和你們一起抗日,我不去受國民黨和楊森的氣。朱德說,話